這下就隻剩下我一個,還在靜靜看着宛若地獄之火的藍焰,後者把我的臉映照得如鬼魅一般青白。格林德沃并不催促,他展現出了一個紳士最大的美德,極其有耐心地等待對面的女士自己做出選擇。
然而其實我并沒有選擇,穿過火焰被燒死,或者轉身被一個阿瓦達結果,這幾乎是一個死局。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衣領裡的寶石随之輕輕滑動。這瞬間提醒了我,鄧布利多前幾天秘密送來的寶石一定有其用意,也許他是早就料到了今天這一出。我閉了閉眼睛,現在隻能堅信教授不會坑我了。
我溝通寶石的力量,摒棄雜念,全神貫注地pua自己,我是純血後裔,讓巫師統治世界才能利益最大化,追随格林德沃有百利而無一害,我願意效忠于他,……我不斷這麼想着,慢慢走向火焰,眼睛直直盯着對面的格林德沃,穿過火焰的這一刻,我相信我是真心願意效忠于他的。我甚至使自己暫時忘掉了火焰,忘掉了周遭所有的一切,眼睛裡隻看得到這個男人,我一心想走向他,一心想站到他身邊。
火焰并不滾燙,我甚至沒有感受到任何阻礙,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成功穿過。雖然面上不顯,但隻有我知道,劫後餘生,心髒這時候才開始反應過來一般,瘋狂跳動着。
我看到邁恩哈德略感意外地皺了皺眉,好像我沒有化為灰燼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格林德沃露則出了滿意的笑容,“歡迎加入我們,亞克斯利小姐。”
“我聽說,你能完全變形成白麒麟,”格林德沃繼續溫文爾雅地問,“不知今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見一見這美麗的形态。”他的聲音很輕,然而話裡話外都透着不容置疑,這是一道命令,而不是請求。
現在的形勢,我犯不着跟他對上,于是順從地轉換成阿尼瑪格斯形态。
“太美麗了…”他輕輕撫摸着白色的鬃毛,泛着銀光的骨質鹿角,聲音裡終于有了一點真情實感。
我在他摸爽,收回手後,重新變回人形。
“很圓滿的一次見面……那麼,亞克斯利小姐,下次見。”說着格林德沃帶着身邊的幾個男巫女巫幻影移形離開。隻剩下我和站在角落裡的邁恩哈德。
“你真是越來越令我刮目相看了,親愛的女兒。”邁恩哈德慢慢走過來說。
“親愛的父親,你的冷血程度也是再一次刷新了我的預估下限。你早就知道他會測試我的忠誠了吧。”我平淡地對着他的眸子說。
“呵,你這不是自己也能應對得很好麼。”邁恩哈德輕笑,聲音卻像是摻了冰渣子一樣寒涼。他好像是終于發現了,這個女兒在慢慢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
等過了九月,婚期臨近,我開始不得不應付接踵而來的各種婚前準備,每天都忙于試禮服、試首飾、試發型妝容……
除此之外,我總是想着鄧布利多的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每天都焦慮地等着他的指令,然而除了在古堡玩得不亦樂乎的杜戈爾,教授沒再給我遞話。
我倒是再一次接到了格林德沃的口信,讓我略感意外的是,他這次居然繞過了邁恩哈德。這是否是一種他們倆之間存在嫌隙的信号,我一邊安靜地跟着維達·羅齊爾走進巴黎街區的一棟聯排别墅,一邊迅速思索着。
一進門廳,我就看到了站在屋子裡的格林德沃,還有他身前站着的男巫師。
格林德沃撇了一眼進門的人,側頭沖面前的男人說道,“馬上就能驗證你說得是真是假了,埃文斯。”
男人忍不住,側頭看了我們一眼,一對視,我就立馬感覺到了他眼裡的驚疑。
“邁恩哈德一有事離開,埃文斯先生便覺得高枕無憂了嗎?”格林德沃背對着我們擡頭看着牆上的壁畫說道。
這裡原本應該是一處麻瓜的民宅,我不露神色地掃了一眼,不會動的油畫,處處不顯露魔法的陳設,都透露着這這樣子一個信息,而原主人,我猜大概率已經遇害了。
“我對您衷心耿耿……”埃文斯立馬說道,顯然他發現來的不是邁恩哈德後,重新恢複了一點鎮定。
“亞克斯利小姐,”格林德沃已經踱步到另一副油畫前,漫不經心地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已經反應過來了,今天這場會面,不但是在檢測這個男巫的忠誠,也是格林德沃在評估我的能力與價值。若是我表現得好,沒準可以接觸到更多核心的事務。
眨眼間,我在心裡已經把事情大概過了一遍,同時聽着吩咐,慢慢轉到埃文斯面前。他的眼神看起來很鎮定,表情也顯得恰到好處,這是個心理素質極好,表情自控極強且訓練有素的傲羅。
現在我面前的埃文斯戒備十足,大腦封閉術運用到極緻,當然無法讀取他的意識思維,但是在剛進門,對視的驚慌一眼,刹那的破綻就足以讓我捕捉到關鍵信息。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男人,内心卻格外地掙紮,因為我知道,如實說出,他必死無疑,然而格林德沃顯然已經懷疑這個人的身份,沒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若是我答錯,更甚至被發現包庇敵方,恐怕會跟埃文斯死得一樣快。
我略一思索,便知道了面對當前處境最有利的做法,“假的,他是傲羅。”聽着自己冷靜的回答,我内心也訝異于自身的理智與冷漠,曾幾何時,還會為一隻小貓咪哭得死去活來的小女孩,如今也被逼着,學會了權衡利弊,明哲保身,視人命如草芥。
埃文斯還在垂死掙紮,“您竟然相信這個小女孩的話,她是為了向您邀功,才故意污蔑我的!”
格林德沃根本沒有理睬埃文斯,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轉向我,謙謙有禮地說,“亞克斯利小姐,很出色的能力。”
他果然早就知道埃文斯的真實身份!那麼今天這場,根本就是對我的忠誠與能力的單方面複試。
維達·羅齊爾上前,輕輕擡起魔杖,一道冷綠的光閃過。我靜靜看着眼睛慢慢失去光彩的埃文斯,内心已經麻木到泛不起一點波瀾。我知道這種對心理的折磨,才剛剛開始,我最好早點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