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以為我是在害怕,安慰地說,“昨天我已經跟公爵談妥了,你會繼續在霍格沃茨上學直到畢業。”
我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又聽見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但是六年級暑假和七年級上半學期你需要待在法國,公爵堅持認為你有很多額外的課程需要補完。”
我愣了下,随即也勉勉強強地接受,這總好過一下子被抓回去坐牢強。
我們走進校長辦公室時,看到迪佩特校長對面正坐着一個男人,想必就是我名義上的父親,邁恩哈德·亞克斯利,他旁邊還站着一個類似下屬的男人,此時恭敬地低頭立在一邊。
邁恩哈德·亞克斯利聽見開門聲率先站起來,轉身朝向我們。這是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鼻子筆挺,唇上蓄胡,黑色的頭發很豐盛,不過兩鬓夾着絲絲白發,衣着深灰色天鵝絨呢大衣,搭配綢緞裡襯,兩手戴着看不出質地的皮手套,一邊還提着一根做工考究的手杖,渾身顯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貴族氣度。他此時眯成兩道細縫的眼睛,卻透出一股冷酷無情,看到他仿佛讓我瞬間吞了一擔冰似的,渾身發涼。
我使出渾身系數才勉強壓制住身體本能的顫栗,将兩手緊緊交疊,好遮掩住已經捏得泛白的指關節。我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進來點地位置,冷冷地看着這個陌生的父親。
完全處于事态外的迪佩特校長不明其中的細節,本以為會有一場熱淚盈眶的父女相認場面,結果倒是像仇人見面似的,現在也有點發愣,一時室内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我聽見邁恩哈德·亞克斯利哼笑了一聲,聲音沙啞低沉,有點像毒蟲緩緩爬過地面發出的摩擦聲,他慢慢地用法語說道,“我親愛的女兒,跟賤民待久了,連行禮都忘記了嗎?”
我瞬間呼吸一窒,死死咬住下唇。鄧布利多越過我嚴肅地說道,“亞克斯利公爵,霍格沃茨不允許體罰。”
“不不,鄧布利多教授,相信我,這在我們家族甚至連呼吸都算不上。”邁恩哈德·亞克斯利慢吞吞地說道。
我不想鄧布利多教授為難,随即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便宜爹跟前,行了一個标準的淑女禮。
“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怎麼做這個,親愛的女兒。”邁恩哈德·亞克斯利此時的聲音帶着點冷冷的輕蔑,一聽就知道他對我這麼多年逃跑在外極度不滿。
邁恩哈德·亞克斯利盯着我低垂的腦袋看了會,慢慢在校長室裡踱開,旋即開口道,“相信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告知你了,這個學年一結束,我就會派人來接你。記得好好跟西奧多·莎菲克相處,他是你的未婚夫,想必你們已經見過了。”此時他慢慢踱回到了我的面前,俯下身低聲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跟那個肮髒的混血巫師斷幹淨點,我們家族的血統不容玷污。”
我一聽這種極度侮辱的話,忍不住猛地擡頭,狠狠盯着他,“我不許你這麼說他!”
邁恩哈德·亞克斯利很是愉悅地欣賞了一番我仇視的目光,不徐不疾地說,“你可以不斷,那就不要怪父親幫你了。親愛的女兒,相信你很了解我,如果是我出手,那可憐的男孩可就沒命了。”說着又是一聲愉悅的低笑,他看着我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隻不乖的小金絲雀垂死掙紮。
我的眼睛控制不住地閃爍着銀光,邁恩哈德·亞克斯利看見了倒有點意外地說,“看來是我誤會了,霍格沃茨好歹沒讓你落下太多功課。”說完眼睛瞬間變成有點慘白的可怖銀色說,“那麼我先給你上一課,親愛的女兒,我們家族等級秩序分明,弱小的能力會完全被強大的壓制。”
他不說我也能感受到,這種壓制強烈到甚至讓我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身體裡另一個我的存在,她害怕得在輕輕顫抖,我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突然在頂上被壓了一座山,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興不起一點反抗的念頭。
邁恩哈德·亞克斯利用慘白的眼睛直直盯着我說,“卡萊爾,把你那些不幹不淨的關系斷幹淨,懂了嗎。”
我心底在拼命喊不懂,我不要!但是此時卻完全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隻能聽着自己靜靜地說,“懂了。”
“很好。”邁恩哈德·亞克斯利眼睛裡這才收起銀光,擡起身子。在外人看來,我們剛才就是進行了一個小小的父女間親密談話,完全想象不到是一場殘酷的威脅與暴力壓制。
在他說完以後,我的身體才重新回歸控制,我死死盯着他,心底的恨意不可控制地充溢着心髒,脹得生疼。
“哦,女兒,我很喜歡你現在的眼神,含淚的目光閃爍着瑩瑩的恨意,簡直太美了,”邁恩哈德·亞克斯利歡快地說道,“希望你能比你母親堅持得久一點”
鄧布利多此時已經發覺了我們間的異樣,上前将我擋在身後,嚴肅地說道,“亞克斯利公爵,恕我提醒您,卡萊爾小姐還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她仍舊受到學校的庇護。即時您是監護人也不能做出傷害學生的事。”
邁恩哈德·亞克斯利對鄧布利多多少有點忌憚,此時也收斂了一點嚣張做派,跟鄧布利多對視了一會,半晌,妥協地說道,“我很清楚霍格沃茨的校規,即使……我的女兒本應該就讀布斯巴頓的,”他聲音裡還是透露着不滿,“不過我們父女間的溫馨小談話也差不多了,迪佩特校長,鄧布利多教授,很高興見到你們,我是時候該回去了。老天,家裡還有數不清的文件等着我去簽字呢。”
迪佩特校長站起來送邁恩哈德·亞克斯利出門,臨出門前,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回身說道,“哦,卡萊爾,這幾年你母親非常想你,相信暑假在家裡見到你,她會很高興的。”
我盯着他,聽完明晃晃的威脅,就像是吞了一百隻鼻涕蟲一樣難受,但是我卻無能為力,這種滿懷恨意,卻不得不妥協聽話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這一刻我好像終于能明白湯姆為什麼迫切想擁有強大的力量了,因為隻有這樣子我們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别人左右。
“卡萊爾,”鄧布利多看着消失在門口的迪佩特校長和邁恩哈德·亞克斯利公爵,把手輕輕放在女孩微微顫抖的肩膀上,安撫地說,“抱歉,我完全沒料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我恐怕你得加強對自己能力的提升力度了。在我們有信心反抗之前,我們必須忍耐、蟄伏,慢慢壯大自己。”
“教授,我明白的。”我冷靜地說道,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變強。
“我希望你在那之前,最好假意順從邁恩哈德·亞克斯利的命令,降低他的警惕心。”鄧布利多說道。
那我就要跟湯姆分手,跟那個藍眼睛結婚,這讓我比吞了一擔巴波塊莖還感到惡心和難受。
鄧布利多看着剛才跟公爵對峙時都沒哭出來的女孩,此時卻默默流着眼淚,心裡頓時升起了深深的不忍,但是他還是隻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卡萊爾,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不被傷害所必須做的。等我們打敗格林德沃,将這些黑巫師一網打盡後,我們就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耐心地等待時機。”
我擡起滿是淚痕,但是面無表情的臉看向鄧布利多,“教授,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等到這個時機呢?”
鄧布利多鄭重地看着我說,“很快。你們家族的心靈控制對于戰役中的其他巫師來說有點棘手,會對我們很不利,所以在這之前你必須變得比邁恩哈德·亞克斯利更強大。亞克斯利家族的私藏裡有關于你們能力的最完備資料,可以供你學習,所以我同意了邁恩哈德·亞克斯利的提議,暑假和七年級讓你待在法國。不過七年級畢業前,你可以回霍格沃茨,我跟他說的是,霍格沃茨不允許有中途辍學的學生,希望你能有始有終地完成學業。”
“到時候我們另有安排?”
鄧布利多看着這個好像在一夕之間長大了,不再天真爛漫的女孩,像是在做一個鄭重的承諾般說道,“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開始實施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