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當真是走不通了啊。”唐老太爺舉起煙鬥，又猛吸了一口，“唐煌，你去做準備，也該啟程了。”

唐煌等三人頓時應聲退下。

唐老太爺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地往笑塵閣後走去，那裡有一座樓閣，是十幾年前新建的，那時有一位年輕人在唐門橫空崛起，沒有任何人懷疑，此人将會成為唐門百年來最具天賦的弟子，所以唐老太爺破例為這個年輕人造了這座樓閣，以這個年輕人的名字為名。

憐月閣。

“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雲。”唐老太爺已經很老了，不太适合念這樣滿是少年風流氣的詩詞了，隻是站在閣前，想象着當年那個年輕人的模樣，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這句詩。

“老爺子。”出人意料的，閣内竟然有聲音回應了他。

唐老太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緩緩踏步向前，最後坐在了閣外的台階前，和唐憐月僅僅隔着那道被重重鎖鍊圍着的房門。

其實誰都知道，這些鎖鍊困不住唐憐月，那些鎮守在四面的唐門弟子也困不住唐憐月。隻是如果唐憐月真的破圍而出，那麼他與唐門的最後一點情誼，也就消失殆盡了。唐憐月自小在唐門中長大，年少時唐門外房門内弟子比試時驚豔唐門，被唐老太爺直接收為弟子，兩人的情分不比尋常。

“當初你将唐蓮送出唐門，是有意為之的吧。”唐老太爺輕聲歎道。

“是。”唐憐月回答的幹脆，“當年天啟之變時，你将我喚回唐門，最後不能救下琅琊王，是我此生之憾。所以，我希望下一任的玄武使，可以更加純粹。”

“可是唐蓮畢竟是唐門人。”唐老太爺抽了一口煙。

“要看他自己的抉擇。”唐憐月緩緩說道，說完便不由得笑了一下，“但是我看那個小丫頭卻是不想要他那麼純粹。我們希望着天啟四守護可以傳承下去，然後再不要重複我們當初的遺憾和悲劇。可是這下一代啊！卻是并不在乎有沒有什麼玄武使。不過這樣也确實很好。”

“忽然想和你喝一壺酒了。”唐老太爺将煙放下，輕輕地咳嗽起來。

“老爺子。我怕是要做些事情了。”

唐憐月忽然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憐月閣外，唐老太爺坐在閣外的台階上，一口一口慢慢地抽着煙鬥，身後的憐月閣一陣鎖鍊聲響動，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不聲不響的走出來了一個人。四周守着的弟子一時間竟沒有一個人敢發聲。就那麼看着人信步走下台階，在老太爺身邊靜靜坐下。

老爺子回頭看了看那個面容冷峻的男子，笑了笑：“憐月啊！或許你一直是對的。”

上一次，慕容初夏來的時候是七月十五。期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又好似什麼麼都沒發生一般。一晃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了。八月十五啊！也是個好日子。該是人團圓啊！

他想起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用盡了身上所有的暗器，隻捏着最後那柄破碎的指尖刃，衣衫破裂不堪沾滿血迹，卻依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倔強地對自己說：“老爺子，你錯了！”

是真的錯了吧。唐老爺子在心裡默念着。

甚至在還沒走完他選的路的時候，路邊被人無聲無息的堵死了。但或許，現在也不錯？至少也會承擔哪些預想中的代價。

“這江湖上啊！誰人都知我唐門與雷家堡不睦。若是有誰能開出覆滅雷家堡的價碼，唐門一定會趨之若鹜。但是這一次啊！暗河與唐門聯手這一遭，竟是被再關鍵之時被人一點點削去了。”

“甚至就連這最後一點兒火星都被人在最後時刻兜頭一盆涼水澆滅了。既然我的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你便按着你的想法帶着唐門去走另一條路吧！”

“老爺子……”唐憐月垂眸低低喚了一聲。

卻見唐老太爺擡眸打趣他一句：“你也别推拒。本來我是想直接傳位給你的。但是那小丫頭說你跟慕家那家主還有的磨。讓我在這位子上多做幾年，你去做你的事，順便給自己把媳婦追到手啊！”

“既然出來了。這次雷家堡赴宴，不若你就代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