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手,将她扣在我肩膀的手放下并攥在我的手心,柔聲安撫她:“寶寶,别着急。我不認識這個人,隻是通過一些方法得知到了一些信息……我也是沒辦法提供什麼實際的證據來證明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可以叫徐三徐四幫你從這個名字入手調查。”
馮寶寶的焦慮随我的話語逐漸消失,我卻從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感受到了幾分頹唐。也是,如果突然有一個人突然出現,不必說是告知我回家的方法,哪怕隻是透露幾則有關我原世界的信息,我肯定會抛棄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拼盡渾身解數去抓取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的。
我将馮寶寶的手交疊在一起,左手托着她的雙手,右手不住地撫摸她的手背:“别難過,以後我會幫你的,你一定能找到你的家人的。”
說到這裡,我也有幾分怅然了。馮寶寶和我,不知誰更可憐一些。我們都與家人離分,不同的是,她失去過往的記憶,看似猶如無根的浮萍,可她怎麼會沒根,她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的根早已深深駐紮在這個世界。我雖有過去的記憶,可那些記憶卻殘缺不全,我真正的家也早如夢影霧花,不可見,亦不可即。
想來我才是真正的無根浮萍吧。
我有些羨慕馮寶寶了,我能看出來,徐三徐四都是發自内心關切她,甚至連張楚岚也不例外。
馮寶寶是個好孩子,張楚岚内心那樣柔軟的人,關切她也是很正常的。我隻是有些難過,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個世界裡,隻有張楚岚是能羁絆我的存在。我從來沒想過,張楚岚會放棄我。
我多多少少是不甘心的吧,因而順水推舟地一路至此,觀察張楚岚的動向,想窺探其中的隐情。在分開後,我甚至沒有全程求問天意,而是親身入局,隻是為了用最真的願,最誠的意,來感受這一段經曆。
算了,多思了無益,想男人還不如想一隻美味的麻辣兔頭。我逼自己暫時放下了這些煩惱,與馮寶寶一同陷入了沉默。
突然,興許是馮寶寶也感受到了我的落寞,她竟主動打破了沉寂:“過會兒你要不要跟我去埋人?”
……我剛說馮寶寶是個啥來着?
我疑惑中帶着無語:“……埋死人?”
馮寶寶奇怪地看着我:“當然是活的撒。”
我瞠目結舌:“寶寶,龍虎山上,違法亂紀的事咱還是少幹,老天師是正一道,不講戒葷,可不是吃素的。”
“我是以防萬一,先去把張楚岚明天的對手埋咯。”
我語塞了一下,心中掙紮了幾下才問道:“張楚岚……很想赢下羅天大醮嗎?”
馮寶寶點點頭:“是撒,張楚岚要當天師,繼承天師度。”
我十分不解張楚岚為什麼突然要去篡老天師的位,但我也早在知道張楚岚爺爺曾歸屬龍虎山的時候,就隐隐猜到,老天師這回搞這麼大陣仗,多半就是為了把張楚岚撈回來。這是他們師祖孫間什麼奇怪的情趣play嗎?我不理解并且十分震撼,但既然他們是雙向奔赴,我好像也沒啥好說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應和道:“我突然覺得,按照臭味相投原則,能被命運分到跟張楚岚比賽的人,多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最讨厭無恥之徒了,都埋了也挺好的。”
我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雖然我能提前測到張楚岚所有對手,但若是一起解決了,張楚岚的對手肯定又會變化:“我們今兒埋了這個,明兒再埋那個,這樣不至于太仁慈,也不至于太殘忍。”
馮寶寶一臉孺子可教的神色,不住地向我點點頭。
“所以咱們今晚去埋誰?!”我興奮地問着馮寶寶。
“張楚岚明天的對手,是個耍符箓的,叫啥子青符神,名字我記不得了。”馮寶寶抓耳撓腮,一時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我擺擺手,甜甜笑起來:“沒關系,明天裁判宣布他缺席棄權的時候,咱們就知道他名字了。”
馮寶寶沖我比了個ok,表示英雄所見略同。
此時天色已暗,窗外有蟬鳴長嘯,嘔啞嘲哳,跟村裡白事時的唢呐似的,是在為誰默哀嗎?反正不是為我。
我擡頭望天,有些心虛,向着那個青符神虛空道歉。
對不起,讓你看到肥宅真是抱歉,我會馬上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