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加入全性後不久,夏禾就帶我去了他們暫住的地方,說是帶走張爺爺的屍體。
等了好幾天,我早就不耐煩了,甚至想過要不要直接上門搶,這下心願終于能落地,我自然是欣然赴約了。
呂良對我的加入非常興奮,誇了夏禾好久,大多是什麼還是得夏姐出馬之類的彩虹屁。在我眯着眼,準備給呂良來點愛的教育,教教他做事不要磨磨唧唧時,呂良似是冥冥中感應到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便腳底抹油逃了,說是給我取屍體去了。
呂良出去之後,我和夏禾坐在桌旁繼續吃點心聊天,俨然一副女生茶話會的架勢,空氣裡充滿了閑适的氣息。
此時,這宅子的主人胡傑跌跌撞撞地闖進來,面上寫滿了瘋狂執着,嘴裡嚎叫着:“夏禾!夏禾!我回來了!我今天又殺了兩個人!我更強大了!我都是為了你啊!我願意為你付出所有!”
我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胡傑,又用一副難以描述的表情問夏禾:“姐妹,别告訴我這是你對象?”
“他怎麼配?”夏禾就着吸管吸了一口橙汁,笑容甜得能滴出蜜來:“像小夬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才能得到我的愛呢~”
“我覺得可以,一夫一妻制就是每個人都可以同時擁有一個老公和一個老婆。”我給夏禾發送了一個wink,逗得夏禾笑到捂住小腹。
“夏禾!夏禾!你看看我啊!你都不知道我多愛你!”胡傑在一旁不甘心地咆哮着,表情扭曲地像是馬上要變異的怪物。
啧,好吵。我被胡傑的咆哮激地太陽穴一緊。
以夏禾的手筆,這胡傑應當不至于瘋到這種程度。我好奇地讀了胡傑的過往,陷入了沉默。
全性還真是無惡不作啊,這胡傑過得好好的,被他們搞到家破人亡,父子相殘,還欠了必将走入滅亡的異人版高利貸。他雖然力量不斷增強,命河卻日漸枯竭,不出幾個月,他的命運就要斷絕了。
雷煙炮高甯,穿腸毒窦梅,禍根苗沈沖……這幾個人的手段着實讓我有些不适了,随随便便把人玩壞,實在是……太浪費了,我有點想廢他們一段時間,讓他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即使這世間的人,大多數的命運權重都不怎麼高,甚至低到和花草樹木沒什麼區别。但在我眼裡,每一隻命如草芥的蝼蟻,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的。而我的道,使我願意看到更多百花齊放的故事。
此時,我對胡傑産生了一絲憐憫。我并不是真正為胡傑的命運悲傷,隻是出于一種看不慣他們幾個浪費糧食的忿忿不平。
我歎了一聲氣,右手掐了個訣,指尖出現了一團瑩白的光點。光點輕盈跳躍,如蝴蝶般翩跹舞動,飛到胡傑面前,沒入了他的眉心。
“小夬,你……”夏禾有些錯愕,停下了喝橙汁的動作。
我對着她盈盈一笑,安撫她:“别擔心,沒太想破壞你們的計劃。隻是覺得應該給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個選擇自己的命運的機會。”
“苦海沉浮,苦樂皆溺。深陷潮海,不能自已。”
我低吟着昔日明光哥給的教材序言裡的句子,如同吟唱着神明的詩歌。
“照心見道,探真求己。覺我唯真,心中無迷。”
“這孩子被你們選中,是他的命運。”我為自己續上了一杯茶,微微側視着胡傑,眼見他的眼神逐漸變清明:“但我的道,讓我最愛給人一個機會,去打破既定的結局。”
“我……我這是在幹什麼……我殺了……我爸爸……還殺了好多人……”剛恢複清明的胡傑陷入了悲怆中,不一會兒,又變得癫狂起來:“哈哈哈哈!老頭子跟我搶夏禾!他該死!那些被我殺掉的人!他們都該死!他們死有餘辜!我要為夏禾付出一切!”
我可惜地搖了搖頭,憐憫之心就此消弭。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與胡傑沒什麼因果,不會勞心勞力直接将他從世界命運水域中撈出。這一絲規則之力,已然能助胡傑脫離四張狂的控制,暫時恢複理智。如果他意志足夠堅定,完全可以就此擺脫他們的鉗制,隻要他願意反抗,我便會助他一臂之力,廢上他們幾個一段時間。
當然夏禾除外哈。
奈何機會給到了,胡傑自個兒卻不争氣。他意志不堅,執念過重,又被命運打擊地支離破碎,自己立不起來,别人又如何幫他。
失去了一個收拾三張狂的理由,我的心情有些不美妙了,收斂了笑容,獨自生着悶氣。
“小施主,本事似乎不小啊。”一個大腹便便,慈眉善目的僧人進入廳堂,無視一旁狂嚎的胡傑,笑眯眯地與我打招呼。我從胡傑的記憶中能看到,這個眯眯眼僧人便是雷煙炮高甯。
許是剛剛胡傑那一出,他們感覺到了自己的炁與胡傑的鍊接斷了,因此才找過來的吧。不得不說,動作還挺快的。
“這就是全性對新人的歡迎儀式嗎,真是大手筆啊。”我故作驚訝地捂着嘴,看着高甯周身覆蓋着的沖天的赤紅之炁,感受着自己的心海中沉積的情緒蠢蠢欲動,仿佛要随着他的炁而大喜大悲起伏。
“隻是試一試我們的新夥伴有多厲害,能引得夏禾和呂良這麼牽腸挂肚而已。”一個面目和藹的女人也緊随其後,她的聲音溫柔動聽,我的心緒也随着她的話語甯靜下來:“孩子,不必抗拒,都是全性的同伴,我們如何會害你呢。”這是穿腸毒窦梅。
夏禾有些嚴厲地開口:“你們夠了。”
我輕拍了一下夏禾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轉而沖高甯與窦梅莞爾一笑:“還有一個呢?”
我突然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哦,還有個禍根苗沈沖,他的能力好像不是情緒相關的,那就先不急着叫他一起上了。”
我閉着眼,仰頭扭扭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懷念地說道:“大家素未蒙面,各位對我也沒什麼了解,自然也不知道我在創生自己的道之前,主要是挂靠在什麼既有之道上修行的。”
“今生所慕的七情之路,前世饋贈的夢道遺産……”我連訣都沒掐,隻輕輕睜眼,高甯與窦梅二人的炁便消匿地幹幹淨淨,而我剛剛的感受,悉數返還到他們自己身上,惹得他們瞬間皺眉:“我呀,本是情夢雙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