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線天變成了沒用的東西,那便隻能待我親自出馬了。可惜之前為了給這賠錢貨充電,我得被迫做至少一個月普通人,加上為了讀阿臨那個老孃的誅心規則,更是吃了些反噬。現下的我,是真的一滴都不剩了,連基本的讀信息都做不到了。甚至身體上,都大概比普通人還弱上三分吧。
所幸我的恢複能力是不錯的,這反噬也沒傷着根基,最多比先前預計的時間多上一兩天,便能恢複全盛狀态了。
今天我正巧沒課,就待在家裡休息了。張楚岚一大早就回學校上課去了,他走前還和我約定,等他晚上回來一起吃我喜歡的小龍蝦,說是為了補上我住院前沒吃上的那頓。
“我對小龍蝦也就一般般喜歡啦,剝殼好麻煩的。”我嘴上抱怨着。
“大姐,哪次不是我給您剝的?您也沒少吃一口啊?”張楚岚看穿了我的口不對心,笑着拆穿我。
“哎呀,誰讓你剝的總是特别香,我控記不具我記己啦~”我笑嘻嘻地耍賴,對他比了個心:“那你早點回來哦,等你嘞!”
“愛您!”張楚岚也沖我回比了個心,嘴角噙着笑,背着書包回學校了。
他說好會回來陪我吃小龍蝦,可他沒有來。
我不會做小龍蝦,平時都是張楚岚做飯,于是我早早地把配菜都備好了,這樣等他回來,做飯時就可以省很多時間。
快到飯點時,他沒有回來。
我想他定是路上堵車,會回來得晚點,便叫了附近一家味道不錯的小龍蝦外賣,這樣他回來了,我們就能直接吃飯了。通勤很累,比起吃他親手做的小龍蝦,我更想他能輕松點。
小龍蝦外賣在微波爐裡都熱了第三回了,他沒有回來。
我給他打電話,發消息,他沒有接,也沒有回複任何信息,好似人間蒸發了。
我非常擔憂,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我不知道張楚岚的開局劇情是什麼,萬一是什麼重生劇本,那他還會記得我嗎?還會回家嗎?回來後還愛我嗎?
直到收到一條消息,我懸着的心終于沉了下來。那種感覺好像漂浮的葉子終于沉到了水底,冷得我快發顫。
可是,我的心真的冷嗎?我好像分成了兩面,一個我因收到的消息被冷意侵入骨髓,另一個我卻在高空冷眼觀察,看我為此心痛。換個說法,我好似既是一個動情演繹的演員,又是一個把弄命弦的編劇。
我開始困惑了,究竟是我太痛苦,心理自動防禦後抽離了自我,憑此麻醉自己?還是我本身,其實本就不真正愛張楚岚,隻是喜歡沉浸在愛他的感覺裡呢?
我倚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華燈初上,川流不息的夜景,手機發出的慘白的光,将我面無表情的臉印在玻璃上。
消息是一個并不相熟的女同學發來的,她與張楚岚今天正巧上的是同一節選修課。她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張楚岚的背影,他身邊坐着一個有些駝背的黑色長發的女孩子。
“小夬,你最近生病,不常在學校,肯定是不知道你那個男朋友在背後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别被張楚岚這個人渣騙了,他這幾天常常和這個妹子同進同出。這妹子叫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跟在你面前一樣狗腿!”
“而是我還聽到他叫那個妹子主人!大庭廣衆下,你說這像話嗎?!”
“你可千萬别為這種人渣難過,把他踹了,讓他見鬼去吧!”
我推開窗,合上眼,呼吸着盛夏熾浪的味道,想借此為如置冰窖的心汲取一絲溫暖。可那能把人的皮膚烘烤地生疼的熱浪,隻能給我本就冰冷又躁動的心徒增幾分焦灼。
我回了女同學一句:“謝謝寶貝,我會好好處理的。”接着便将手機扔到一旁,不再關注。
說實話,要說張楚岚綠我,我是絕對不相信的。我的感知裡,那二尾子恨不得死了都要跟我埋一塊兒。
可我的感知,就一定是正确的嗎?
說到底,我好像并不明晰,我平時所使用的道則之力是從哪裡來的。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都不太記得的輪回之初,我便已經能使用能力了。自上次的梅林之夢後,我的能力便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我能使用更多的道則之力了。
可既然是道則之力,那它的源頭,也就是我的道,又是什麼呢?
我的道……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我的記憶會如此模糊?如果連自己的道都不清楚,我又怎麼能相信通過這道則之力,得出的就一定是準确的信息?
想到這裡,我開始自嘲了。
仙與夬啊仙與夬,你腦袋是有毛病嗎?為了區區一個張楚岚,竟然懷疑起自己的道心了,着實是丢人了。
“明光哥,如果在途中發現,自己堅持的道是錯的,一下子崩潰了該怎麼辦?”我曾經這樣問過那個日常給我收拾爛攤子的外援同志。
明光微信回我:“那還挺丢人的。”
“哎呀,哪裡丢人了嘛,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一開始就能選中自己真正的路呀?”
“那答案不就出來了嗎?”明光很快便回複我:“若是堅持的道錯了,人崩潰了,那就把那些讓人崩潰的外殼都拆掉。那些拆不下、碾不碎、磨不滅的東西,才是一開始駐足此道的初心。”
“唔,那假如說,這條道本就是錯的,就算走過十萬八千裡,盡頭卻仍是一堵南牆,這可怎麼辦呢?”
“罰你去看教材十遍。”明光似乎很想隔着網線用戒尺敲我的腦袋:“道是道路,亦是拼圖。不積跬步,無以行道。行道也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南牆。若有阻礙,你便繞過去,翻過去,找個梯子爬過去,甚至飛過去,或者幹脆把牆砸了也成。”
“你的每一步,都不隻是為了鋪一條繁花滿地的路,而是讓你自己更加完整,更加遼闊。”
“你這小水管,何時才能化為磅礴浩瀚的汪洋啊?”明光的感慨還猶響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