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檀帶着神淵一路來到後山。

山中密室，禁制繁複，看守的弟子修為也皆在門口那十幾位之上。

神淵越走越擔心，難道複風狸複活之後又出了什麼事？

一間密室門口，邪魔妖力連禁制都要封不住了，從門縫、石縫之中溢出。

靜檀散人伸手壓制密室内的邪魔妖力，打開門，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神淵走進密室，鎖鍊鎖着一個白發披散的女子，“風狸？”

那女子擡起頭，皮膚如同白發一般慘白，眉毛、眼睫、眼瞳也皆是全白，張開慘白的嘴唇朝神淵嘶吼。口中唇舌也皆是毫無血色的蒼白。

神淵走過去，“風狸？你入魔了？”

靜檀在門口說道：“從五澗蠻回來，她法力一日比一日減退。我想着，就算她最後法力全無，就當我風宗多了一個沒結丹的弟子罷了。所以，仍然日夜将她帶在我身邊看護。可是，數月之前，一個夜裡，她趁我入睡，逃到後山殺了一隻成年麒麟，我趕到時，看到她正在啃食麒麟肉……就在那夜，她頭發、眉毛、皮膚、眼瞳盡數變白，甚至連我也不認識了。”

神淵一手按在她金丹處，一手按在她頂心，探查許久，“這不是入魔。”

“怎麼可能。”

“靜檀散人，不是我瞧不起風宗。你們這種從不獵殺妖魔的門派，可能見過的魔物還沒我殺過的多。”神淵仍然沒有松開雙手，“我跟魔物打交道上百年了。她金丹完好，若是修仙之人入魔，金丹必定碎裂，變成魔心。”

神淵說着在風狸腳下起了一個降魔陣，“魔物在這個降魔陣裡會皮膚潰爛，最後化為一灘血水。”

風狸在降魔陣裡安然無恙。

靜檀散人說：“你說的是一般魔物。若是修真之人入魔，你這種程度的降魔陣無效用也是正常的。”

“她此前還有什麼反常？”

“不再吃喝，最初是偷吃葷腥。我風宗弟子皆食素，可我發現她竟然去後山深潭中抓魚吃，還是生吃。最後那次，她竟然在啃食麒麟……”

“那就更不是入魔了。麒麟血有驅邪避煞的效力，邪魔隻會被麒麟獵殺。”神淵凝出冰刃，刺破自己手指伸到風狸面前，說道，“不管是何種層級的邪魔，都會害怕修真之人的血。”

風狸卻舔着嘴唇，往神淵指尖湊，似乎很想舔舐面前的美味。

靜檀散人問：“那她到底怎麼了？”

“移魂換形？”

“不是移魂換形。我查探過。”靜檀散人說道，“她魂魄雖然被邪祟污物影響，但仍然是風狸。”

“她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入魔和移魂換形，隻有可能是中毒或者中蠱。”

“中毒？不可能。白鳳翎羽可解毒，我給她服用過。”

神淵問：“散人剛才說風狸第一次殺生是去後山深潭中抓魚？”

“是。”

神淵沉吟片刻，“我若是沒猜錯，應當是微瀾離開時殘留在她身内的蝾螈精和巨骨龍魚的妖靈。”

“怎麼會？她跟微瀾隻是借靈養靈。微瀾完全從她身内離開了啊。”

神淵搖搖頭，“我也是從她行為推測。她第一次去抓魚，是原初蝾螈和巨骨龍魚殘留妖靈覺醒後的本能。第二次獵殺了麒麟，是因為瑞獸的血可幫她控制體内妖靈。”

靜檀覺得神淵說的确實有理，問道：“如何解？”

“她需要瑞獸的血幫她淨化和控制妖靈。”

靜檀散人雖然舍不得那些瑞獸，可此刻弟子性命更為重要，“若是真的管用，殺一兩隻幫風狸解毒，也不是不可……”

神淵道：“數月前管用。現在太晚了。她的身内法力在跟妖力對抗，可是你們風宗本不擅長此道，風狸也沒有修習過如何控制妖靈，所以才會法力失控導緻全身變白失智。她修為不錯，不然早已被反噬殆盡。”

“你不是最擅長驅邪滅靈。”

神淵說：“這種情況我确實沒遇到過。邪靈附身，被附身之人都是被迫的，所以可以驅除。而風狸是主動讓微瀾借舍，這等于對邪靈祭獻了自己肉身。我隻怕驅靈之後，風狸也會神志不清，甚至完全失智，變成……”

靜檀散人道：“變成癡傻之人。”

“是。”

“沒其他辦法了？”

“散人稍等我片刻，我這去五澗蠻找南元熙來。她應有法可解。”

“好。我會解開禁制，在山門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