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舟尴了一個老尬,連忙摸摸鼻子,讪讪笑着:“哈哈哈是嗎?那我來幫你吧。”說完他立馬蹲下來向兩人詢問了情況,這才了解了事情經過。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啊……
宋雲舟擋在百裡珍瑞前面,想了一下,從錢袋裡掏出十個銅闆,遞給站着的那人。
“你這頭牛我買下了,如何?”
那人握緊手中的銅闆,兩眼一轉,低頭道:“可是我這頭牛好歹也該有一兩銀子吧……”
宋雲舟不應答,又拿出半兩銀子遞給坐在地上那人,同樣說道:“你這頭牛我買下了,如何?”
坐着的那人也面露難色:“我……”
站着的那人急了:“憑什麼賣他就賣半兩銀子,我卻隻有十個銅闆?!公子,你把他那份給我,我同你賣!”
宋雲舟回道:“不要,我就這麼賣。不過你放心,這牛我拿回去後,肯定會好好對待的。”
于是那人咬咬牙,爽快應下:“就沖公子您這句話,我賣了。”
宋雲舟卻是失落的“啊”了一聲。
“算了,這十文錢你拿走吧。”宋雲舟歎道,“以後可千萬不要搶别人的牛了。”
在場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站着的那人就跑了。
牛真正的主人吸吸鼻子,站起身來:“公子,我……”
宋雲舟擺擺手:“你這錢也收着吧。還有,把你的牛牽好。”
百裡珍瑞滿臉疑惑地遞上了缰繩,那人顫顫巍巍收好後,摸摸牛頭,才說:“我是從城外來的,隻是在山頭那裡小小解手了下,那人就把我的牛牽了啊!我隻能一路跑過來,本來就快要搶回來了,誰知……”誰知中途又來了百裡珍瑞……
百裡珍瑞氣鼓鼓道:“你又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嘛!”
牽牛人有口難辯,這姑娘哪給了他解釋的機會啊。
宋雲舟揮散人群,哈哈笑道:“嗨呀沒事,散了吧散了吧。”
宋雲舟不缺那些錢,送人就送人了。等大家都散了後,他又晃晃悠悠地吹着口哨準備走了。壓根沒把這個當回事。
結果方才那個姑娘湊過來,啐道:“其實我剛才是打算一人給一頭牛的,沒有你打岔,我也能把事情解決完。”
宋雲舟微微瞪大了眼,沒想到京城裡除了景霖這麼個不把錢放眼裡的人,竟然還有。
京城裡是沒有窮人了嗎?!
“你……”宋雲舟斟酌話語,“你這麼豪橫的啊?”
百裡珍瑞說道:“那群男人叽叽歪歪的吵死了,一頭牛而已,給了不就完事了嘛。我隻是覺得他們說謊太可惡了,這必須好好懲罰!隻是……哪知道猜錯的是我,哼!對了——”百裡珍瑞跟上宋雲舟步伐,奇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誰說謊了?”
宋雲舟縮小了步子,回道:“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嘛,人之常情。我給了說謊人十文,卻給了牽牛人半兩銀子,說謊人肯定心裡不平衡喽。但是他要我給他更多我又不答應,他怕牽牛人應了,手上白來的十文錢也沒了,就急急忙忙應我了。”
宋雲舟本想着再試探試探呢,結果這麼快就露出馬腳了。毫無成就感可言。
都是出來讨生活的,雖然做了錯事,但宋雲舟想想還是罷了,就十文錢而已,給就給了吧,也就沒要回來。
這樣牽牛人心裡又會不平衡了啊,怎麼說謊人還就真得了天上掉的餡餅呢。宋雲舟想到此處,也就把那半兩銀子幹脆送了。
就當他施了一份善心呗,散财童子得了。
可要是按百裡珍瑞的想法使,那就比他還亂了。這樣牽牛人除了把牛拿回來什麼都沒得到還挨一頓罵,說謊人罵了别人卻還多得了一頭牛。
這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嘞。
百裡珍瑞明白地點點頭,嘁道:“你還算有腦子啦。”
宋雲舟愣了下,聽不出這話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隻好随便笑笑應付了事:“你也還好啦。”
百裡珍瑞搖着手上的酒壺,頭上腰間一堆小挂件,随着她的步子一搭一搭地響。她的金發在陽光下頗為耀眼,不過不像他哥哥那樣披着,而是全部紮起來了,隻獨留垂在臉頰兩側的碎發。
那雙琥珀眼靈動地轉着,給人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
宋雲舟是這幾日看百裡祈羲看多了,沒親眼看着腦袋裡也想着,早就把這些特征熟記于心,見怪不怪。是以他第一眼看到百裡珍瑞,也沒什麼感觸。
再說京城裡外邦人也不少,宋雲舟也沒聯想到别處去。
百裡珍瑞跟累了,又擡頭看着太陽。
“我要走啦。”百裡珍瑞數着時辰,道,“我有事的呢。”
宋雲舟點點頭,揮揮手:“再見。”
百裡珍瑞就對他笑:“哈依,我們有緣再見吧!”
宋雲舟看着那陽光燦爛的笑,不知道為何心裡頭首先想的不是“啊,這小姑娘真可愛”,而是“這笑怎麼那麼熟悉”?
少女偏頭過來的一刹那,那個角度,真的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
——某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人。
“‘哈依’是什麼意思?”宋雲舟有點打顫,如果可以,還是不要有這個緣分了吧。
百裡珍瑞酒壺搭在肩後,腳下自然轉了個圈:“按你們中原人的話,就是大哥哥的意思啊。”
“好吧,學到了。”宋雲舟嘻嘻笑,回道。
多好一個姑娘啊,是自己的思想太狹隘了,怎麼能這麼想呢。
在宋雲舟逛回府之前,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一到府内。兩人再次相視。
宋雲舟:……啊?
不是,不是?!
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啊呀,哈依,又是你!”百裡珍瑞驚喜道。
景霖疑惑地看了下兩人,最終對宋雲舟說道:“這是央國皇女,三皇子妹妹。此後她就暫住在景府别院了。”
宋雲舟腦子要爆炸了。
“懷玉啊——”宋雲舟抱住景霖的腰,哭嚎道。
景霖身子僵硬一瞬,随後回頭:“作甚?”
其實他更想說“你又發什麼神經”但有外人在,還是忍住了。
宋雲舟不答,将頭埋進景霖的頸發間,悶悶叫道:“懷玉啊……”
景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