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逐漸變得猩紅,手緊握成拳,像是沒有痛感一樣,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車上,砸到出了血也沒停下。
猩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手指滑落,他内心卻始終沒法平靜下來。
他好像再次失控了。
意識到這點時,他終于聽到了窗外的聲音。
靳鸩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一身黑衣服全部被雨淋濕了,但他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擔憂。
外面還在下着雨,聞牧之有些虛軟地解鎖了車門。
“你…”
聞牧之想要說話,但一張嘴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沙啞了。
男人打開車門,與他四目相對。
此時的聞牧之有些脫力地坐在駕駛位上,眼睛通紅,頭發也有些淩亂,看起來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滿眼警惕地盯着他,卻又格外惹人心疼。
靳鸩身處雨霧中,他緩緩擡起手,寬厚有力的手掌落下,在聞牧之頭上很輕地拂動了幾下。
男人手掌心的溫熱讓聞牧之失控的情緒暫時穩定了下來。
随後他就看見靳鸩收回手,在口袋裡摸索了幾下,掏出了一樣東西,在聞牧之眼前展開。
是一根包裝得很漂亮的棒棒糖。
聞牧之看着他濕潤掌心裡躺着的糖,怔了幾秒,鼻子開始泛酸,眼睛裡也似乎蒙上了一層白霧。
“謝謝。”
他擡手接過棒棒糖,指尖擦過男人的掌心,似乎是被電了一下,有些酥麻的感覺。
聞牧之捏着糖,擡頭望向男人,眸中情緒複雜,好一會他才開口道。
“我能借下你的車嗎?”
靳鸩垂眼看他,應了一聲。
換車後,看着沒準備讓出駕駛座的靳鸩,聞牧之隻得将位置發給了他。
離目的地還剩下五公裡。
靳鸩啟動車子再度進入雨霧中。
這場暴雨依舊沒停。
聞牧之都能清晰地聽見車輪在積水中穿行。
他看向窗外那壓抑的天氣,心頭似乎籠上了一層陰影。
此時他不是很想說話。
也不想追究為什麼靳鸩沒走,又為什麼要追上他,以及為什麼還會給他一顆糖。
這人身上的謎團太多了。
但聞牧之此時不想去追究那麼多。
他隻想趕緊到,去看看那些人究竟想怎樣。
那被毀掉人生的并不隻有他們,還有他。
他們又憑什麼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聞牧之垂下眼,安靜地剝着糖紙,将糖送入嘴裡。
口中的澀味被甜味取代,他心頭的煩躁似乎少了一些。
車子在雨中不斷前進着,距離在不斷減少。
聞牧之回過頭時才突然發現。
靳鸩好像沒戴口罩了。
跟他之前猜測的一樣,男人長相的确十分優越,五官線條淩厲且深邃,薄唇微抿,眉尾上挑,自帶讓人退避三舍的氣場。
就這張臉,哪怕是淋了雨,将頭發撥到後面去,也絲毫不顯狼狽,雨珠從他臉上滑落,反而還多了幾分難以言表的性感。
隻不過…這張臉,他還是覺得有點眼熟。
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
靳鸩轉頭看向聞牧之,恰好撞入對方那雙淺褐色眸中,心頭一緊,後知後覺自己忘記了戴口罩,唇線緊繃着,眸光有些閃爍。
“到了?”聞牧之收回目光,神色不變地看向窗外。
“沒有,前面是一條小土路,車子開不過去。”
靳鸩見他沒有什麼特别反應,神情也放松了些。
聞牧之看了一眼導航距離,還剩下1.6公裡,而外面的雨絲毫不見停。
這樣的天氣,很容易引發自然災害。
“你先回去吧,”他轉頭看向靳鸩,“今天麻煩你了,下次請你吃飯。”
說完,他就拿着傘下了車。
但在另一側,靳鸩也打開車門下了車沒有絲毫猶豫。
聞牧之轉頭看向他,就見他利落地關上車門,快步走了過來。
“可以借個傘嗎?”
男人站在他跟前,垂眼與他對視,那雙黑色眸子是有他看不懂的深色,低沉喑啞的嗓音幾乎要與周圍的雨聲融為一體。
聞牧之舉高傘,示意他來傘下。
兩人的身高有一定差異,靳鸩主動地擡手接過了傘。
兩人撐着傘走在泥濘路上。
這條小道應該是下山的,被雨水沖刷過的泥巴已經有了松軟的迹象,光是踩上去就能感覺到土地的黏膩濕滑。
兩人并肩往前走着。
聞牧之大概是有些心急,步伐有些快,直接在一個拐彎時踩滑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後的靳鸩眼疾手快地伸手摟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