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些不美好的就是風太大了,吹的他那頭微長的碎發亂飄,有點難受。
不過他提前做好了準備,擡手從口袋裡摸出了根黑色皮筋,随手攏了下碎發,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揪。
靳鸩就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聞牧之利落地戴上耳機,從小區門口開始慢跑,自己也跟在後面慢慢跑着,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慢跑呼吸間,他感覺自己似乎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眸底的灼熱滾燙的情緒幾乎要化作實質。
小區附近不遠處有條很寬的江,似乎說是長江支流,江的兩岸修了路,經常會有人去那散步跑步。
聞牧之一路慢跑到江邊,迎着那微腥鹹的江風慢慢在路邊跑着,風吹的他運動上衣鼓鼓的,也将他額前碎發吹亂,他融入人群中,又慢跑着脫離,一步一步地往前跑着,一刻不停歇。
聽到耳機裡播報路程已達到五公裡時,聞牧之的腳步才逐漸慢了下來。
此時他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就連頭發也未能幸免,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他的皮膚很白,經過了這一輪運動後,染上了一層豔粉,那張臉看着像顆半熟的水蜜桃。
就在他撩起衣角擦汗時,一方幹淨的手帕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熟悉的手,熟悉的帕子。
聞牧之不用擡頭都知道是溫廷禮。
他面色不變,并沒有伸手去接那方手帕,隻是擡手用衣角擦了下臉上的汗,才擡眼看着溫廷禮笑。
“早啊,溫醫生。”
“早。”溫廷禮收回手帕,點頭應了一聲。
“你今天休假?”聞牧之低下頭,很自然地擡手去逗他牽着的薩摩耶。
薩摩耶任由他摸着,軟軟的耳朵往後,張着嘴傻笑着,看起來可愛極了。
“嗯,今天正好休假。”溫廷禮垂眼看着他摸狗,笑着道:“隊長很喜歡你摸她。”
“那是,我可是萬人迷。”聞牧之漫不經心地開着玩笑,手下依然熟稔地摸着隊長狗頭。
“嗯,你跑完步了?”溫廷禮掃了一眼他的頭發,問道。
“是的,再走會就要回去了。”聞牧之收回手。
“那一起走會?”溫廷禮試探性地出聲。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撞了一下肩膀,雖然力道不重,但他也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抱歉。”
對方回過頭來跟他道歉,但那雙沉沉黑眸中不僅沒有歉意,還有些冷然的寒意,盡管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也沒将他周身冷冽的氣質壓下去半分。
那無聲無息的敵意不斷擴散,溫廷禮也感覺到了,他收斂了笑容,平靜地看着那人的眼睛。
不知道僵持了多會,似乎直到聞牧之開口,才打斷了兩人這場莫名奇妙的交流。
“好啊。”
聞牧之将摸隊長的手收了回來,起身開口道。
“你最好不要在這個時間跟我談心理相關的任何話題。”
見那人轉身離開,溫廷禮也收回目光,點頭溫聲應道:“好,不提。”
兩人沿着江邊的路上慢慢走着,溫廷禮不是個話多的人,他擅長傾聽。
但這次,聞牧之并沒有像以前一樣同他講許多,隻是随便地扯話題聊,都是些不能再家常的話題。
溫廷禮聽着,時不時會回幾句,但很快對方就錯開了這個話題。
“牧之,你似乎并不想跟我深聊。”溫廷禮牽着隊長,在聞牧之切換到下一個話題時開口道。
“這也有問題嗎?”聞牧之并沒看他,而是擡眼看着不遠處樹上的葉子落下來。
“最近你都沒來診室,是我們之間的事對你有影響了嗎?”溫廷禮思考幾秒後開口問道。
聞牧之轉頭看了他好一會,突然勾起一個惡劣的笑。
“怎麼突然這麼問?”
“難道溫醫生想開了,願意跟我這個患者在一起了?”
溫廷禮皺眉:“牧之,這種玩笑不能亂開。”
“哦。”聞牧之有些索然無味地垂下眼,“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安靜地往前走着,耳邊是江水翻滾的聲音。
“很感謝你對我一直以來的幫助,但我一直有些話很想跟你說。”
好一會,聞牧之擡起眼看向溫廷禮,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我知道你們面對患者的喜歡都會想到移情,但我很肯定我對你的感情不是移情。
因為我來你這診療前就喜歡你了,不是因為你對我的診療,也不是我對你産生依賴。”
溫廷禮牽着隊長的繩子,臉上表情十分複雜,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很很難理解的課題。
“哥,我沒想着為難你,你對我沒那方面的想法我能接受,但我不接受你對我感情的否定。”
聞牧之看着他的神情,有些無奈地笑笑,“不過我應該不會一直喜歡你的,你沒必要這麼小題大做。”
溫廷禮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聞牧之的心理狀況他是最清楚的。
那種岌岌可危的狀态,看着表面平常又随意,其實内裡早已是一片廢墟。
他不想傷害這樣的聞牧之。
“行了,不說了,我要回去了,渾身的汗膩死了。”聞牧之說着就轉過身,很随性地在空中搖了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