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水沒過敏,讓鄒晚天松了口氣。
但慕秋水神色不自然,又讓鄒晚天一顆心不上不下的。
他到底怎麼了?
疑惑在他心裡旋轉、跳躍。
想不明白。
緩了好一會,慕秋水臉上詭異的紅色終于褪去了。
他問鄒晚天:“你不回家嗎?”
鄒晚天:“?”
什麼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你要趕我走?”
哪怕是他們冷戰的時候,慕秋水也沒有趕過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慕秋水情急之下胡亂扯了個借口,“我今晚要挑燈夜戰,學得很晚,你在我家留宿,我怕影響你休息。”
這理由太扯淡了。
但鄒晚天居然在信任和猜疑中選擇了信任。
這話從别人嘴裡說出來不可信,但放在慕秋水身上,出奇的合理。
初中的時候,兩人的成績四平八穩,都不算出彩。那時候鄒晚天年輕氣盛,也多多少少有點勝負欲,慕秋水卷,他也跟着卷。
各自在家的時候,就定點查房,每過一個小時,就給對方發消息,問他學到哪了,寫完什麼了,睡了沒有,就這樣互相卷着熬了個通宵。
有一次鄒晚天發揮很好,直接拿下了年級第一。慕秋水羨慕又嫉妒,每次見他都鼓着一張臉。慕秋水嚴重懷疑,鄒晚天背着他偷偷卷了,于是主動跑到鄒晚天家裡,說要跟他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一起睡覺。
江女士熱情大方,很快答應了,但這就苦了鄒晚天。鄒晚天本來不想卷,奈何一條腿已經被扯進了滾筒裡。于是,在慕秋水嚴厲的注目下,晚上十二點,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攤開了一張新的卷子繼續寫。
後來鄒晚天實在扛不住了,就放棄了跟慕秋水内卷。卷不過,真卷不過。慕秋水是真心實意愛學習,他是真情實感愛睡覺。
有了中學被卷的經曆,鄒晚天高中就躺平了,所謂是“他卷任他卷,清風拂山崗”。
鄒晚天最後拉着行李箱回了家。
雖然是他主動邁開腿離開的,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屋外比室内冷得多,刺骨的冷風吹得他睜不開眼。他攤開掌心接住一片雪花,出神地盯了一會兒,雪花在他手中融化了。
他可以忍受這寒冬,這是他的心甘情願。
但他不确定慕秋水是怎麼想的。
他信誓旦旦說不會離開慕秋水,擅作主張許下承諾,不動聲色地把他們之間的繩子抓緊,抓緊,再緊一點。
有些感情早已在飛馳的時光中變了味。他對慕秋水産生的超乎尋常的關心、記挂、占有欲,不斷地提醒他:慕秋水在他心裡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
如果他們無法跨過那一步,那他希望他和慕秋水永遠維持現狀,做最親密的朋友。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占據慕秋水的生活——他不會讓第二個人出現。
……
慕秋水把人送走後,松了口氣,但很快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煩。
太煩了。
莫名的煩。
他又煩鄒晚天,又煩他自己。
他正要給周慶發消息,周慶卻搶先一步掐着點來找他了。
周慶:水哥,你放假了沒?
慕秋水:放了。
他想起周慶春季高考的事情,在進入主題前先關心了他一句:你考得怎麼樣?
周慶考完就把這事給忘了,他已經到了别的城市,玩了一星期,玩得樂不思蜀。
在他衆多朋友裡,也隻有慕秋水真心關心他成績,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成績。他隻好老實巴交地回答:還可以吧,不會的都不會,該會的也不會。
慕秋水:……
周慶:哎呀别聊成績了,都考完了,是死是活也就這樣了。
周慶:哥,你最近咋樣?
慕秋水:跟平時差不多。
周慶:我是說你跟那誰……
慕秋水想了一下,問:哪個誰?
周慶放棄試探,破罐子破摔:就鄒晚天啊!
慕秋水:他也挺好的。他這次聯考好像發揮超常,我們對了答案,他好幾科都比我多幾分。過幾天就出成績了。
周慶:……
周慶:我哪裡是在問你們成績……
慕秋水:?
周慶:水哥,聽你的話,你還跟鄒晚天聯系很密切?你們難道還跟從前一樣?
慕秋水:為什麼要不一樣?
周慶:他喜歡你啊!他偷親你啊!
周慶的話沒發完,慕秋水就回了:又怎樣?
周慶:其實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對你也很好。
周慶:但你要是對他沒意思的話,還是跟他保持點距離吧……這樣也不會傷害他。
慕秋水盯着最後這句話糾結了兩秒,想着是先回前半句,還是先回後半句。
最後他還是決定按順序來。
慕秋水:誰說我對他沒意思?
慕秋水:我不會傷害他。
周慶:?????
周慶:什麼意思?他對你有意思,你也對他有意思?你們都有意思,就我沒意思?
慕秋水:你繞口令啊。
慕秋水又想起找周慶聊天的目的,方向盤一打,回到正軌。
慕秋水:問你幾個問題啊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