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跟慕秋水回到小區門口,還是沒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夏沉冰的性格就是那樣,天天跟籃球隊的人勾肩搭背,這些肢體語言并不能說明他們是頂好的關系。”鄒晚天說,“我也經常跟你抱來抱去,不是嗎?”
慕秋水不高興地反駁:“我們認識這麼久,他跟我能一樣嗎?”
鄒晚天給他順毛:“他跟你當然不一樣。我的睡衣隻給你穿,我也隻跟你睡,這還不夠?”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慕秋水聽得燥熱,哪哪都不自然,大冬天的快要冒出汗來。
“還、還行吧。”
慕秋水順着鄒晚天的話往下想,心裡又有點難受起來。
以後他要是有了男朋友,豈不是要讓那人穿自己的睡衣,跟那人一起睡?
那他還能在鄒晚天家裡留宿嗎?他不會要睡沙發吧?
看他僵着臉不說話,鄒晚天掐了掐他的臉,說:“吃醋了啊?”
他這話正好說中慕秋水的胡思亂想,慕秋水心裡更酸澀了,像塞了個大檸檬。
鄒晚天:“我跟他隻是普通同學,你要這麼管的話,得是我對象才行。”
他本意是想開個玩笑調節氣氛,但慕秋水竟然直接不理人了。
慕秋水拖着行李箱悶頭往家裡走,鄒晚天愣了愣,在他走遠之前,快步追了上去。
行李箱在石闆路上磕磕碰碰,行進非常艱難。他的箱子塞滿了書和衣服,拖起來很重,路面又不平坦,走了兩步,鄒晚天就覺得手腕就隐隐作痛。
但他顧不上了,拉着行李箱在路上小跑起來,時不時兩隻手換着拉,以減輕痛感。
他趕到慕秋水家樓下時,還是被攔在了電梯前。上電梯要刷卡,他沒卡。
他正要離開,卻發現電梯廳後面站着個人。
——那人還在偷偷抹眼淚。
“你哭什麼?”
鄒晚天吓了一跳。
短短幾秒鐘,他已經把自己一整天說的話做的事狠狠反省了一遍,生怕有遺漏。
“我說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他想不出來,隻好直接問。
慕秋水沒哭,就是眼眶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揉的。
“不是你。”回答他的聲音多了點鼻音。
“那為什麼丢下我跑了?”
“……”慕秋水說,“我回家而已。”
這麼蹩腳的借口鄒晚天都懶得計較。
他問:“林阿姨在家嗎?”
慕秋水搖了搖頭:“她明天回來。”
“那你去我家吃飯吧。”鄒晚天說。
“不用了。”
印象裡這是慕秋水第一次這麼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他。
鄒晚天揚揚眉,眼神裡帶着不解。
“那你今晚吃什麼?”
“我不太餓,随便吃點。”
盡管鄒晚天看出他狀态很不對,但他不愛逼迫人,因此沒有勉強。
“吃完飯還來我家嗎?”
“不了吧,天太冷了,不想出門。”
“不跟我一起睡了?”
“不……”
好,很好。
三連拒絕。
鄒晚天微微一笑:“行,那你回去吧。”
回去喝西北風吧。
慕秋水拉着行李,走到電梯前,按下了按鍵。
不知道是不是傳染了,鄒晚天也跟着變得有些低壓。
慕秋水要上樓了,他也沒走。
他盯着電梯跳動的紅色數字,看它從12樓慢慢降到1樓。
等待的十幾秒裡,兩人都沒說話。
電梯門開的時候,鄒晚天仍然沒動。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麼勁。
慕秋水拉着行李進去了,刷了卡,按了樓層,他還是沒動。
呵。
他都要走了。
慕秋水居然連聲再見都不跟他說。
一人站在電梯外,一人站在電梯裡,他們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沉默對視着。
鄒晚天看着慕秋水有些發白的臉,跟窗外的雪一樣白。雖然今天沒下雪,但溫度更低了,回來的時候凍得他的臉都麻了。
随着電梯門慢慢合上,鄒晚天的視野也跟着變得狹窄,漸漸看不見慕秋水的臉。
他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不說再見。
不可置信。
不可理喻。
不可原諒。
不——
“等一下!”
慕秋水仿若大夢初醒,猛地按開門的按鈕。
電梯門又緩緩舒張開來,露出巋然不動的鄒晚天。
慕秋水的心情跟電梯門似的,蓦地敞開口,松了口氣。
“你……”
慕秋水看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鄒晚天,問:“你要不要去我家……”
“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