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山,女子初潮是僅次于成年的大事,值得驕傲慶祝,芮禮的妹妹今年七月底的時候來了初潮,芮家便打算遵循傳統辦個初潮宴。
但芮禮妹妹黏芮禮,當時沒過幾天芮禮就要出任務,便想等她任務回來再辦,所以推遲了半個月。
結果最後芮禮還是因為受傷無法出席,隻能遠程投影,賽博參與一下。
芮禮在星際出差時,她收集了很多隕石碎片,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在房間裡偷偷抛光,給自己每一個妹妹都做了一條隕石項鍊。
她把項鍊都一一放進精緻小巧的盒子裡,隻要按名字拿走相應的就可以。
李琢光作為客人,也準備好了一份禮物。
她提前打聽了芮禮妹妹喜歡什麼,芮禮說她三妹想當星際海盜,所以李琢光買了一隻會自己用五指爬動的機械手臂。
初潮宴當天下午,李琢光換好正裝梳好發型,帶着兩份禮物來到芮家。
芮禮一家都從媒,芮禮的母親是晴山總部市政廳宣傳部部長,大姨手裡有一家報社,二姨是戰争記者,小姨運營一家娛樂圈公司。
這次初潮宴她們在郊外包了一家餐廳,來的人大多是總部權貴或是親近的朋友,李琢光婉拒了芮禮母親派車來接她的好意,自己載着小姨開車來了。
剛走進大廳,就在直達電梯前見到了一張意料之外的面孔。
電梯前的人都認識李琢光和李琢光身邊的李載雪,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都紛紛上來寒暄打招呼。
李載雪湊在李琢光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響快速說:“就前面這個穿黑制服的,上周因為我不肯給她批一本書的外借允許,和我大吵一架,有侄女在,她今天還得對我笑臉相迎。”
她笑得眼睛都沒了,小聲說:“我也沾上侄女的光了。”
李琢光哭笑不得。
李琢光二人與面前衆人一一寒暄過,那名頭一個比一個響亮,中心城市市長在這裡甚至是最不值錢的職位。
就李琢光淺薄的政/治知識,這些人大部分人都是霍聽潮一手提拔上來的,今日大約也算得上是霍聽潮親信的聚會。
被落在最後的女人自然職位比不過前面的人,可她卻長着一張李琢光無法忽視的臉。
李琢光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裡看到她——或者說,李琢光都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她。
她走到李琢光面前,遞出自己的手,笑容滿面地自我介紹:“李隊長、李會長晚上好啊,久聞大名,我叫張驕驕,是科研院地質研究部門的一位小部長。”
太好了,她逃出來了。
李琢光這麼想着,眼波柔軟,握上她的手:“您好。”
二人手心的老繭短暫地一觸即離,張驕驕随後和李載雪握手。
見張驕驕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的樣子,李琢光心裡隐隐有點失落,畢竟當時在幻境裡,她騙張驕驕騙得最狠。
不過不記得她也正常,畢竟那隻是幻境。
“說起來,李隊長第一次發現死物異種去的星球,是不是就是小張你之前待的地質研究所?”
大家都介紹完,便有人順理成章地順着張驕驕和李琢光的聯系開了個話頭。
李琢光看了她一眼,是保衛廳廳長,一臉憨厚老實的樣子,方才和李琢光握手的人裡就數她力氣最大,看着李琢光的眼神也炙熱得吓人,感覺下一秒就要拉李琢光比劃比劃。
她應該不知道地質研究所以前的那些事,更不知道其中的深層聯系,提起這個大約隻是因為她查過李琢光的任務記錄?
李琢光在心裡轉了幾個圈,笑着答道:“是嗎?那我和張部長還挺有緣分的。”
提起那地質研究所,張驕驕的面色不改,好像她真的隻是普通升職來到總部的一樣:“我也沒想到,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居然會成為劃時代發現的第一步。”
衆人便哈哈地笑起來,像是剛發現電梯開門以後,又推又讓地走進等候已久的電梯。
還好電梯裡隻有幾秒鐘的時間,否則她們肯定會繼續客套,然後再發出每個哈字都分明的客套笑容。
政/治果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從事的。
電梯直達的幾秒鐘落在李琢光眼裡好像有幾年那麼長,每個人的呼吸都拉得綿長,盡管沒有人說話,氣氛仍然相當緊繃。
李琢光無聊到開始分辨誰發出了怎樣的呼吸聲。
牛廳長的呼吸聲最重,聽起來耗氧量也最大;
楊局長的呼吸聲最輕,如果不仔細分辨,很難從紛亂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裡分出來,不過也是,楊局長的年紀最大;
張驕驕的呼吸聲也很輕,與楊局長不同的是,她呼吸的末尾有點抖,好像有點緊張,這也正常,畢竟她是在場人裡,除了李琢光以外年紀最輕的。
等李琢光分辨了四五個呼吸聲後,電梯才顯示到了會場。
電梯門打開像是破開了什麼結界,外面流金溢彩的大廳中已經站了許多人,電梯裡的人紛紛挂起笑容和客套的笑聲走出去。
電梯裡悶重的空氣流動起來,李琢光終于感覺自己喘得上氣來了。
“呼——”她與身邊的李載雪對視一眼,對方鼓勵地拍拍她的手臂,便跟在人群後面也出去應酬了。
李琢光和張驕驕走在最後,隻剩她們兩個人時,張驕驕才低聲說:“李隊長,恕我冒昧,我總覺得您好熟悉,我們在哪見過嗎?”
可能因為都年紀輕,張驕驕說起話來也就不講究什麼斟字酌句。
李琢光偏頭看她,對上張驕驕純粹好奇的目光。
她自己也說不好,畢竟她也搞不清目前一切的時間線,張驕驕對她有印象在她意料之内,卻不在科學的範圍内。
她隻能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可能吧,先加個好友?這樣我們就真的見過了。”
張驕驕:“好吧。”
李琢光加完張驕驕,就被芮禮的三妹撲了個滿懷。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熨燙齊整的小制服,衣領角落裡畫着一個小小的骷髅頭,看起來是想穿海盜制服但是抗争失敗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