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琢光知道了,是那個讓柳一産生容貌和身材焦慮的節目。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呢?”她用指腹感受着柳一的呼吸氣息,吹得她手心癢癢,随後她扳過柳一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直視自己。
男人被實驗改造成了冷血動物,他的肌膚是冷的,噴吐的氣息也是冷的,甚至李琢光有一瞬覺得自己用眼睛摸到了他身體裡的脈絡。
也是冷的。
他的眼神卻火熱,那雙丹鳳眼裡蘊着妖冶潋滟的海浪:“因為我能夠做得比栾星好,你可以選我。”
李琢光被逗笑了:“你覺得我們做了什麼?”
柳一翻身用觸手支撐着自己的下半身,将自己擡到能與李琢光平視的高度:“我不知道,但我什麼都能學,我很聰明,學得很快。”
說完,他又指着自己肯定了一遍:“我什麼都能做得比他好,選我吧。”
“我是你的監護人,我不選你選誰?”李琢光瞥視到柳一衣領中被夾住隻露出一角的樹葉,伸手将樹葉取了出來。
她歪頭:“不過男人麼,最重要的是容人之量,你有嗎?”
她彎着眼睛,眼角眉梢皆是春風拂面般的溫柔,可那瞳仁裡卻鋪陳着一片無法消融的寂靜。
任誰看了這雙眼睛,都無法将她與幾分鐘前,那個讓人擔憂會被心機男欺騙的單純隊長對上号。
也許是時間過去太久,芮禮也忘記大學時代的李琢光,靠這雙高傲的眼睛引得多少男大芳心大動,如飛蛾撲火般前仆後繼。
能露出這種神情的李琢光,注定不會被男人那些争風吃醋的小伎倆所欺騙。
她從來不會為任何男人停下腳步。
柳一的目光随着李琢光的手動,身下的觸手緊張地攪在一起,似乎沒有注意到李琢光的神情變化。
“我、我可以,但是他們能不能不要比我好看?我想做你身邊最好看的那個。”
通過展現漂亮的外表以求得雌性的喜愛是自古以來就刻在雄性基因裡的東西。
但饒是對男人外貌極其挑剔的李琢光也不得不承認,全星際比柳一好看的男人應該找不出十個。
李琢光審視的目光一頓,終于笑開了:“等你徹底通過社會化考試,我們再來聊這個吧。”
她抽回自己的手,最後拍了拍柳一的手,轉身進入房間。
柳一看着她消失在關上的房間門後,才起身回男生房間。
屬于陳戊的睡眠艙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刻方才關上,柳一自己設定好睡眠時間,便也躺進睡眠艙裡。
*
下午三點,李琢光三人已經繞着中心城市開了一圈了。
離開之前,芮禮用天賦把死種定位儀安裝到車子的底座裡。
本來打算按在車頂或是側面,考慮到直射太熱,精細的定位儀很可能會罷工,隻能退而求其次按在車底。
昙起雲還小聲念叨着什麼果然是牛馬的。
所幸定位儀沒有罷工,但也沒什麼用,車子開到哪,定位儀給出的範圍都是一整個圓圈。
她們徒勞地順着道路一點一點檢查,列了清單,作用卻不大。
車子裡很安靜,陳戊和柳一都不是愛聊天的性格,更何況對方還是不太喜歡的人。
李琢光則開着小差陷入回憶。
她想起芮禮去各個星球幫助系統建設的時候,她就很喜歡晴山二十部。
鋼筋之間不是混凝土而是玻璃,建築風格與民風一樣清澈透明,建築外側生長着幾百米高的樹木,又或是有藤蔓纏繞着鋼筋生長。
中心城市已經從玻璃暖房風變成鋼筋鐵骨監獄風,為了讓城市風貌不那麼窒息,大多建築外觀上畫着漂亮的圖畫。
圖畫因風吹日曬而褪色,而那與建築共生的藤蔓依舊挺拔鮮亮。
青苔城市也是建築加植物的風格,但那裡的植物正在逐漸侵蝕城市,壓制着城市變異為死物異種散發的能量。
晴山二十部則是建築與植物互補,互相在對方身上汲取能量。
李琢光記得見過曾經的中心城市,建築設計師就地取材,将橫亘于兩個建築之間的粗壯藤蔓改裝成廊橋。
如果能在這種城市裡生活工作,感覺像是神話裡的精靈一樣。
就像觀千劍向往公路旅行一樣,李琢光也向往着隐居山林的生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李琢光就一腳踩下刹車。
副駕駛座上的陳戊往前沖了一下,趕忙伸手抓住安全把手,一雙眼睛警覺地四處張望:“怎麼了?”
她被影響了。
李琢光非常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她的手緩緩放在手刹旋鈕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耳朵裡忽然傳來一絲微弱的痛吟。
她回過頭,看到柳一整個人縮成一團,努力躲避着窗戶裡照進來的日光。
李琢光朝他招了招手,他立刻苦着臉撲上來,挽起袖管,露出手臂上紅腫的斑駁痕迹。
“特别痛……”柳一扁着嘴,聲音軟綿綿的。
為了給李琢光展示傷痕,他沒有管從前方投來的日光。
皮膚暴露在日光之下,隻是幾秒的功夫,手臂上便迅速起了一層疹子。
看着柳一的曬傷,李琢光不合時宜地想到一件事。
除了玫瑰色「太陽」以外,還有一個一直存在卻被她忽視的異象。
這麼大的太陽,這麼熱的溫度,包圍在建築外側的植物依舊鮮綠翠嫩。
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可是——
她的目光投向旁邊建築上舒展枝葉的植物。
可是植物屬于III類生命,在異種檢測儀中是可以看到這裡的植物處于正常變異範圍——壽命更長、更容易存活。
無論如何也歸不進死物異種。
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