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殺人她自己也很混亂,她并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隻是示意她們跟上自己。
看着顧辛離開,女人們也不願意留在原地,雖然害怕顧辛但她們還是跟了上去。
但她們和顧辛一直隔着一段距離,顧辛什麼也沒說,帶她們進入了電梯。
廠房裡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來下面隐藏着的血腥與殘忍,顧辛正準備帶着女人穿過冷凍區時,一個女人突然停了下來。
“小......小琳?天哪!小琳!”她的聲音顫抖地從喉嚨裡艱難地擠了出來。
女人來到那個被肉鈎挂起的女屍旁,她滿臉都是眼淚,崩潰地看着女人的屍體。
她的手劇烈地顫抖着,想要将女屍放下來,但因為長期沒有進食她根本就沒有力氣。
死掉的女人是她最好的閨蜜,她們兩人一起被抓來關在了不同的地方。
誰能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她痛苦地保住女屍的腿,因為太難過了全身都在不正常的顫抖。
就在這時,她感覺一個溫柔的力道将她的手輕輕拉開了,顧辛将她扶起交給了不遠處的女人們,她将女屍輕柔地從肉鈎上取下。
女屍的雙眼還大睜着,直勾勾地看着顧辛,但顧辛并不感覺到害怕。
她用手輕輕撫上女人的眼睛,将女人的眼睛閉合,随後将其橫抱了起來。
她走到正在哭泣的女人身旁,聲音像一陣無痕的風。
“走吧,我們帶她回家。”
女人泣不成聲,她抹了抹眼淚,借着旁邊女人的力氣站了起來,這次她并沒有倒下。
她的雙眼通紅眼裡還充滿着淚水,但卻看着顧辛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好......我要帶小琳回家。”
顧辛抱着女屍走在前面,後面的女人們在後面跟着她,這次她們離顧辛很近,眼裡雖然還有害怕,但卻緊緊地跟着顧辛。
破舊的大門被打開發出了難聽又刺耳的聲音,但這對女人們來說卻猶如天籁。
夜晚的風微涼,衣着單薄的女人們都瑟縮了一下,但她們的臉上卻帶着難以置信的興奮。
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
女人們淚流滿面,她們像缺水已久的魚大張着嘴,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沒有臭味,沒有血腥味,沒有腐臭味,隻有地上塵土和草地的味道,是活着的味道。
“抱好了。”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
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顧辛将她的閨蜜交給了她,她有些站不穩,但好在旁邊的女人扶了她一把。
“唉......等等?”
女人慌忙地回頭,卻發現已經沒有了顧辛的影子,周圍的女人們這才發現顧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就在她們害怕又緊張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是警笛聲。
藍紅色的燈劃破了漆黑的夜空,無數的警車開了過來,預示着今晚的罪惡即将結束。
女警們用毛毯将這些發愣的女人們包裹了起來,她們被帶到了警車上。
被溫暖的布料包裹,耳邊是女警溫柔地安慰,身後的加工廠離她們越來越遠,直到不見。
她們終于沒有克制,全都嚎啕大哭起來。
她們真的得救了!那個黑衣女人沒有騙她們!她真的将她們全部救出來了!
黑衣女人好像一個突然出現的救世主,将她們從死亡中拯救了出來。
而那頭,被女人們認為是救世主的顧辛,正有氣無力地在自家客廳的地闆上挺屍,她看到警察将女人們接走後就離開了。
身上是濃重的血腥味,但顧辛太過疲憊了她一動也不想動。
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她的靈魂也很疲憊,她才和巨蛇同步不久,這麼高強度的使用能力她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
當然,不僅僅是這個問題,隻要她一閉眼,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就會在她的大腦裡浮現,仿佛她還沒有離開那個恐怖的地方。
她張開雙眼,将手舉起,燈光透過指縫流到了她的臉上。
顧辛看着手上沒有清洗幹淨的血迹,原本已經麻木的被壓制住的心情像岩漿一樣噴湧而出。
後怕、惡心、茫然、後悔......一系列負面的情緒如同成熟到腐爛的果子一樣,在顧辛的内心炸裂開來,将她整個人腐蝕。
“嗚......”
顧辛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髒,她難以承受這些過于複雜的情緒,臉頰上已經布滿了眼淚。
難以抑制住的嗚咽聲從她喉嚨裡傳出,她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将自己蜷縮起來。
她殺人了。
她殺了好多人。
雖然顧辛并沒有親手殺人,那些人隻是受到了她的催眠,和屠夫一樣,她讓他們看到了他們曾經殺死過的受害者。
但現場的每個人,每一個人都選擇了再次殺死受害者,現場一片混亂倒導緻他們互相殘殺。
顧辛沒有想到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活下來,她認為是自己殺死了那些人。
顧辛很痛苦,但她并不是因為那些壞人的死而痛苦,那些人都是自食其果。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品德高尚的人,但多年受到的教育、所接受的價值觀讓她的内心一直保有着一絲正直。
正是心裡的正直讓她對這些惡人進行了催眠,她想讓他們受到應有的痛苦。
而也是因為這一絲正直她感到痛苦,是對她輕易就奪走了别人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她今晚親手殺死了她對生命的敬畏,也殺死了自己原有的靈魂。
顧辛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她不知道怎麼樣緩解這種過于複雜的情緒爆發。
天花闆上的燈亮得刺眼,像一隻熾熱的眼睛,審判着她的“罪惡”。
突然,一團團黑斑出現在了“眼睛”上。
詭異的黑斑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顧辛的視線也愈來愈模糊,那熟悉的靈魂的撕扯感再次襲來。
她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