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褚雲祁在遴選之日曆經三關考驗,一舉奪魁,可卻因本命靈獸的一絲缺陷,拜師大典上,沒有任何一位靈師選中他。
他耳邊盡數是竊竊私語。
“拿了魁首又如何,誰會冒這樣大的風險選他做徒弟……”
“天下大道皆向光而行,可他的靈獸九幽雷虎混雜着黑暗之力。被譽為天下第一宗門的扶桑山又怎會容下他?”
長老們面面相觑,高台之下的少年跪得筆直,垂在褲腳的拳頭愈來愈緊,鮮血自指縫滴落,低垂的睫毛下,藏着一雙晦暗無比的眼眸。
“這位小友,不如先暫且留在扶桑山,與衆外門弟子一同修煉?”
頃刻間,耳邊嘈雜的聲音更大了些,無數人指着他說:“你看吧,我就說沒人會要他的!”
無數流言似巨大黑影一般将他籠罩,唾沫星子淹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少年孤傲的身影一點點彎了下去。
萬念俱灰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與身邊烏糟糟的人群格格不入。
“誰說他沒人要了?我不過來遲了片刻,便要将唯一的雷屬性靈師拒之門外了嗎?”
少年猛地回過頭去,他看見一人被耀目的白光籠罩,湛藍的翅羽輕盈地掠過他頭頂,幾片流光溢彩的羽毛飄落在他肩頭,玉京的香氣散在鼻尖,動人心魄。
她一襲青衣,猶似立在煙中霧裡,修長的玉頸之上是張膚如凝脂的小臉,黛眉彎彎,琥珀的眸子裡泛着幽幽光華,美得如此無瑕,叫人覺得望上一眼便是亵渎。
她站在高台上居高臨下地掃視着衆人,美目裡頃刻間流露出冰寒刺骨的神色,台下衆人不自覺噤了聲,坊間傳聞裡,她可是個弑師奪位的狠角色。
便是謠言裡惡人,輕輕朝褚雲祁伸出了手,他竟不知她是何時走到自己面前,隻聽這位降世谪仙櫻唇輕啟,一字一頓。
“他,今後便是靈晔峰秦栀的徒弟。”
——
褚雲祁收回思緒,懷中溫熱令他忍不住生出貪婪之意,從前無數次受挫時,她也如這般溫柔地将自己揉進懷裡,摸着他的腦袋說:“不過是輸了場比試,下次揍翻他!”
往事曆曆在目,于是,他手指微微上揚隻差毫厘便要與之相擁,可擡起眼簾,目之所及皆是淋漓鮮血。
是他無數次受到懲戒流在這裡的鮮血。
她是個人面獸心的魔鬼,他不該心軟的。
于是褚雲祁推開秦栀,閉了眼不去看她,不讓這蛇蠍美人繼續蠱惑自己,聲音冷冽。
“師尊今日若沒興緻,雲祁便退下了。”
說罷他撿起地上的衣物轉身離去,可身後卻傳來秦栀的聲音。
“你站住。”
他心中冷笑,嘴角亦是一抹自嘲之色。
看吧,這便卸下僞裝了。
他感受到一陣呼嘯的風朝自己而來,瞬間渾身僵直,準備接下背後的懲戒,可意料之中的痛意并未襲來,後背鋪開了一圈圈涼意。
秦栀從随身的藥包裡取出金瘡藥,細緻地塗抹在褚雲祁的後背上,那裡又添了幾處新傷,秦栀望着他滿身傷疤,心如刀絞,猶似痛在己身。
“我知你現在不想見我,罷了,你先去歇息吧。”
“……”
替他披好外衣,眼見那道消瘦的身影一點點走遠,秦栀溫和的面色頃刻間冷了下來,電流自她體内溢出,隕冰室中每一件刑具皆在顫抖。
“出來。”
秦栀微微啟唇,解封識海。
系統見此情形,知道她正處于暴怒的邊緣,于是顫顫巍巍地開口道:“這房間是宿主布置的,大人是見到褚雲祁了嗎?……”
“嘭”的一聲,鐵鍊被雷電生生撕碎,系統在識海瑟瑟發抖。
“大人,一切都是宿主幹的,老奴也沒辦法制止啊……啊不是,老奴制止了,可他不聽老奴的話呀!”
秦栀一手指天捏出一道符文,口中念念有詞,無數雷電彙聚在她指尖。
“雷來!”
引雷訣,是秦栀自覺醒绯月雷雀後學會的第一個咒法,是引天地雷元素為己所用的能力,用不了多少自己的内力。
霎時間整座隕冰室皆在顫動,無數刑具瞬間化為飛灰,湮滅在這雷霆萬鈞的空中。
秦栀拾起門口的瓷器花盆,緩緩踏出隕冰室大門,她回身望了一眼這個藏滿了無數回憶的地方,原本琥珀色的眼眸此刻一片幽藍,最終她輕歎一聲閉上了雙眼,而這間屋子也在下一刻被雷電撕碎。
劇烈的動靜自是引得褚雲祁的注意,他藏在遠處靜靜窺視着這一切,眉頭緊鎖,望向秦栀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考究與好奇,更多的卻還是久久不散的防備。
“師尊,您又在玩什麼新花樣呢?”
褚雲祁冷冷開口,殺意,不自覺在眼中流轉。
秦栀收拾出了一間客房,安置好花盆,随後對系統說:“現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系統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
原來在秦栀閉關之後,一位意外穿越的宿主踏入了這個世界,占據了秦栀的軀殼,與系統簽訂契約,完成主線任務即可離開這個世界。
可當這位宿主預知世界的未來後,她對褚雲祁充滿了惡意,縱使這位意氣風發的小徒弟對她何等尊重恭敬,她卻依舊将他狠狠踩進泥漿。
秦栀問道:“世界的未來是什麼?”
系統有些遲疑,卻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她,于是說道:“褚雲祁幼年時被至兇至邪的鐮鼬鬼骨侵襲,因而改變了原本該是天靈雷虎的本命靈獸,異化成九幽雷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