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寶說法漏洞百出,山下百姓又不是過得多苦多難,何至于整城的人來此尋寶。另外,她并不認同狐嬸子說狐山上沒有寶藏這個觀點,事實上狐山本身就是一座寶藏,光是山林,一年就不知能賺多少。
翌日,李星然果斷抛棄了蘇木、孟子筠兩個觀察對象,揣着寶貝石頭沿昨日人群的活動軌迹探查了一番。
然而,一上午過去,一無所獲。
她累得不行,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就四腳朝天躺了上去。即使閉上了眼,腦子裡依舊在回憶昨日那群人的蹤迹。
“東邊山林我們找過了,下午再找找西邊的。”
手裡的石頭震了兩下,“累成這樣了,還不消停。你何苦如此,不過是個夢境,你不妨當個局外人,靜待事态發生。”
這話隐隐透着酸,細聽起來也不太悅耳,李星然倒沒生氣,她其實明白南無尋話裡意思,夢境為虛,故事卻為實,換句話說該發生的事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發生過了,她再怎麼找線索又能改變什麼。
可她不喜歡……
她不喜歡事事受制于人,更不喜歡當個獨善其身的旁觀者。孟氏一族的魂靈受執念影響徘徊于世間尚且想改變什麼,這個夢境中的人難道甘于循環往複被殺死嗎?
李星然道:“我知道什麼也改變不了,
但相處了這麼久,是個人都會有感情,我總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哪怕多知曉真相一點也好。”
山谷無風,靜默了許久,她才聽見一聲歎息。
“我喜歡你這樣。”
聲音很輕,消逝于口。
一瞬間,李星然以為是自己幻聽,不過南無尋确确實實說了這話,她也确确實實聽到了,不管怎麼說,有人支持真是太好了。
說不清是因為南無尋這句話還是預感壞事将近,一整個下午,李星然格外有沖勁。
然而……
一無所獲。
“怎麼會!這幫人閑着沒事來山上散步嗎!”李星然抓狂,“哪裡的大路不能散,非要提個燈籠來山上!怎麼着,覺得排成一長串格外壯觀?!每個人的燈籠還不一樣……”
她忽地住了嘴,一個詞從腦海裡飄過。
——燈、燈籠?
不錯,就是燈籠!
她記得每人手裡的燈籠形狀各異,大小盡不相同,唯獨用的蠟燭都是相同的紅燭。
來的人貧賤富貴都有,怎麼用得起相同的紅燭。
與此同時,南無尋開口:“是燭油。”
李星然幾乎立刻從休息的石闆凳上起來,口念咒語,這會她管不得難看不難看了,展開翅膀就飛。
她來到昨夜刮大風的地方,這裡有個被遺落的燈籠,紅燭已燃盡,底部殘餘一點燭油。
李星然沾了一點在石頭上。
南無尋道:“是朱砂。”
未等李星然發問,南無尋又做了個解釋:“朱砂最常用作畫符畫陣。”
李星然把燈籠翻了個面。果然,燈籠的底部做了镂空處理,正好方便燭油滴落在地。接着她咬破手指,在地面畫了道符,符文很快起了作用,與地面某種東西産生了連接。
一條紅線明晃晃出現在路面上。
猜想得到驗證,果然是有人利用燭油在狐山上布了陣。
可目的是什麼?
她飛上雲端,利用符文将整片山上的燭油顯現,繪制在圖上,待看清圖上陣法後,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誅仙陣?”她仔細瞧了瞧,又覺得不對,圖上的陣雖然與誅仙陣差不多,但仍有細微差别,“不對,是變陣。”
她将圖拿給南無尋看,“是不是有點像雲舟上的?”
南無尋道:“不錯,此陣正是雲舟上的前身,且比雲舟上的更加歹毒。煉成之後維持三刻鐘便煙消雲散。”
李星然幾乎是立刻聯想到雲舟上的噬魂蟲,人人皆知慕氏聞名天下是因為在境内鏟除了一隻大妖,可大妖怎麼來的?誰也不會去追查。
若是慕氏将變陣用在狐山的狐狸上煉化,這樣大妖有了,除妖理由也有了,而他們不用動一根手指,三刻鐘後,妖邪自會消散,他們根本不在意城下百姓死活,甚至傷亡越多對他們越有利,越能為他們增加名聲。
李星然不可置信,清聖修行仙門中還會有這麼歹毒的!
而這樣的人居然享受盛名七年之久!受了七年百姓的供奉!
李星然沒想過是這樣的真相,就連拿圖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南無尋的聲音在此刻傳來,“李星然,若你想阻止,要快。依照天時,此陣今夜戌時就會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