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霜姿耳朵靈,聽見店外似乎有人聲,顧不得再和少年廢話,直接把人拽了進來,捂住餘千帆驚呼的聲音。
她壓低聲音:“先藏起來,一會兒我先出去,你們不到萬不得已别出來。”
楊碩雖為人和善老實、待妻女極好,但從他上次抄起木人台就砸人的架勢,可見也是敢為妻女豁出一條命來的。
果然是楊碩夫妻回來了,曲霜姿屏息凝神,和樂知、餘千帆各隐匿在三個人台後邊。
安绫一進門連燈都沒點就聲淚俱下,小聲地問丈夫,“夫君,你說那小姑娘是不是看出什麼了?咱們該怎麼辦啊?”
她拉住楊碩的手,“咱們把那些東西丢了吧,就假裝壞了,通通扔到河裡去。”
她慌亂地說個不停,仿佛如此就能讓她安心幾分。
然而下一刻,衣料店深處傳來冷冷的女聲,“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和抛屍荒野的人又有什麼區别?”
安绫吓得尖叫一聲,楊碩連忙把妻子護在身後,一邊點了最近的燈,一邊怒喝道:“誰!?”
“我是知曉了一切的人。”
“知曉你們錯認王雲廷為奸殺女兒的真兇,利用香樟粉使其身體不适,打算趁其不備除之而後快。”
曲霜姿不緊不慢地說着,楊碩努力判斷着聲音的來源,緩緩靠近。
安绫已經腿腳發軟,不知所措地哭喊着,“楊碩,是不是靜好回來了啊?”
“是不是靜好知道她阿爹阿娘做了錯事,所以回來勸咱們回頭是岸啊……”女人徹底崩潰,要不是扶着男人,恐怕就要癱倒在地了。
楊碩也被妻子這樣一喊,喊得魂不守舍。
他不信有鬼神,可他心裡确實有鬼,所以他怕了。
曲霜姿不願再吓唬人,給身旁二位使了個眼色就緩緩走了出來。
“事到如今,你們可承認?”
楊碩一見是她,眼神都狠厲起來,“什麼事!?我們沒有害人!”
“那是因為你沒料到王雲廷之前佩戴的香囊是會害人性命的,王雲廷患有心疾,僅僅是接觸那物,就會身體不适、産生癔症。”
“你更沒想到——”曲霜姿頓了頓,随後語速加快,聲音越來越嚴肅狠厲,句句直戳人心,“他隻是看見你為掩蓋罪行制造的‘夜遊神’就吓得突發心疾,你沒想到,他身後竟然還跟着一個姜紹。”
楊碩抱着妻子站在原地,默然不語。
“我想,店裡的幾個人台還有布料,其實還有拼接組合的痕迹吧。”曲霜姿看着他們這樣,心裡不是滋味,她輕輕歎氣,繼續道:“還有王雲廷之前佩戴的香囊,你們應該也沒來得及處理吧,畢竟也隻當那是你們女兒送的香囊,心底還想着要留個挂念。”
“我知道靜好親手縫制的那枚在哪兒,我們交換,全當是你們主動投案,我定會幫你們求情。”
曲霜姿所言令人動容。
楊碩抱着妻子的力度大了幾分,卻是松了口氣,“好。”
“隻是此事和我妻子無關,其餘的,楊某人敢作敢當。”滾燙的一滴淚落在地上,絲毫不影響楊碩的話更加铿锵有力。
男人在燭火晃動的光影裡站得筆直,猶如一棵堅韌而挺拔的松,仿佛永遠屹立不倒。
而這棵松很久之前就許下諾言,他要護妻女一生一世,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