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話,二人就出了溫香樓。
曲霜姿還對婉兮姑娘的癡情感慨不已,沈無逆歎了一口氣,“你這是觸景生情了啊?”
兩個被騙感情的傻姑娘,他默默腹诽。
“什麼觸景生情?我隻是在想一個正值芳華的女子,怎麼就為男人的一點點愛而覺得受寵若驚呢?”
“啊?”沈無逆沒聽明白。
曲霜姿撅撅嘴,“每個人都值得被愛啊,像她這樣善良的女孩兒,難道不是值得更好的嗎?如今卻要為一個品行不端的男人,卑微到塵埃裡。”
沈無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想附和幾句,擡眼卻看見了餘家現在的少家主餘千帆。
少年人十七八歲的模樣,滿身朝氣,衣着華貴,卻又有股甜膩的煙火氣,倒是比旁的世家子弟看着平易近人的多。
他扭頭,佯裝不經意地看向曲霜姿。
果然,曲霜姿這個花癡緊緊盯着餘千帆不放,她視線和餘千帆相撞,少年居然頗具玩味地沖她笑了笑。
沈無逆頓時起了無名火,不管曲霜姿就走了。
直到餘千帆進了溫香樓,曲霜姿才收回視線,她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回想這男人的臉,怎麼和他餘叔叔那麼像呢?
難不成是餘叔叔的兒子?
好吧……她小時候魂牽夢萦想要的阿爹,已經做了别人的阿爹了。
她跟在沈無逆身後,眼神難以抑制的落寞,也沒了想說話的欲望,索性就在腦海裡梳理起案情來。
二人互不理睬,沈無逆看着女孩又要往那家餘千帆替她租下的客棧走去,心裡就更加窩火,無論如果都要新開一間房。
“你怎麼突然又這樣大方了。”曲霜姿回神,對男人的行為很不理解。
“我比較喜歡自食其力。”他冷冷道。
曲霜姿嘴角一抽,這是點她呢……
她心裡不禁懷疑,餘叔叔和沈無逆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餘叔叔以前的書信裡讓自己遠離沈無逆,沈無逆又對餘家人,尤其是餘叔叔這樣厭惡呢?
“哦,行吧。”
在哪兒休息不是休息,反正不是她的錢。
—
沈無逆派手下查了查“楊靜好”此人,卻得知人已經死了,但其父母都長住盛京,還經營着一家衣料鋪。
曲霜姿皺皺眉,“這就是你所說的,盛京常年太平?”
“這楊姑娘正值妙齡,好端端地怎麼就死了?”
侍衛白術不滿曲霜姿這樣質問沈無逆,替主人開脫道:“我家公子沒說錯啊,這楊姑娘就不是死在盛京,而是七日前死在梁縣。”
“因何而死?”曲霜姿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來。
“暴斃而亡,死在荒野。”白術答道。
“又是暴斃而亡?”曲霜姿看向白術,“你不會又要說,她也是見到了夜遊神吧?”
白術搖搖頭,幹巴巴道:“這倒沒有,但也不是沒可能啊。”
眼下快要入夜,盛京城門已經快關閉,往日的盛京此時也依舊熱鬧。但今時今日不同,自從那夜遊神的傳說散播開來,盛京百姓以一傳百,都被吓得不敢出來。
“世上可沒有鬼神。”曲霜姿斜眼睨他一眼,“楊靜好是盛京人,為什麼會死在梁縣?”
白術:“其祖籍在梁縣,家中祖母喜靜就長居梁縣,楊靜好為人孝順,故而常回梁縣看望祖母。”
“隻是楊靜好為家中獨女,突然暴斃而死,楊家夫婦都不肯相信,當時還去大理寺報過官,隻是此案在梁縣已有決斷,所以就沒有後續了。”
曲霜姿聽着點點頭,她稍加思索,扭頭問沈無逆:“你手下裡沒有會作畫的嗎?”
“沒有,你要做什麼?”沈無逆挑挑眉。
“自然是讓楊家夫婦幫忙确認一下婉兮所說是不是真的。”
沈無逆沒有吭聲,叫白術拿來了紙和筆。
男人在搖曳的燭火下端坐着,曲霜姿就倚在後面的小羅漢床上眯着眼瞧。
沈無逆長發如潑墨,脊背挺拔如松柏,從曲霜姿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的側臉。曲霜姿低聲笑了笑,又輕聲道:“小白臉。”
男人一筆筆落在紙上,下筆熟稔,作畫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好了。”
速度之快讓曲霜姿不可置信,她探了探頭,迅速來到桌前,頓時看呆了,“你還善丹青之道啊。”
畫上俨然就是剛剛見過的婉兮,起碼有九成像。
“幼時初來大安,雖作為太子伴讀,所學卻皆有限制,長此以往,琴棋書畫反而樣樣精通了。”沈無逆苦笑一聲。
“所幸二皇子可憐,我才能多讀些書。這一身武術,也是跟着二皇子的老師偷偷學的。”
曲霜姿正欲安慰,沈無逆卻突然扭頭看她,“對了,你說的小白臉,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你看起來小,皮膚也白皙得很。”曲霜姿笑笑,随便解釋一通,她舉起桌子上的畫,忍不住贊歎:“真好看啊!”
“太像了。”
沈無逆有些得意,“那是。”
“那咱們快走吧!”曲霜姿風風火火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