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安家與紀家終究有着那麼多年的交情,姑娘又素來重情...”
“我知道,我都明白...”謝逸興哽着聲音點頭,他走到了紀婉卿身邊緩緩蹲下,将人半扶在懷中,“卿卿...”
“他死了,都死了...”紀婉卿已經哭不出來了,她麻木地看着安詳的安博初,心底有些迷茫,“為什麼他甯願去死,也不肯活呢?”她知道隻要她堅持,謝逸興是不會殺他的。
她明明可以救他的,結果卻是他死在她面前了,紀婉卿想不通人怎麼可以那麼坦然地去死...
“或許...這就是他的選擇。”謝逸興放輕了聲音勸說道,“卿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我不明白...”
“以後會明白的!”謝逸興清楚安博初為何赴死,一是想将安家的過錯全然攬下,為家人求一條生路;二是在他們夫妻之間留下隔閡,死亡能将一個人過錯卿全部抹掉,尤其是...回憶會将美好無限放大。
他知道安博初這麼一死,婉卿的心裡始終會有他的一席之地,可盡管他看得清楚,卻也無法将之宣之于口。
活着的人永遠無法與死人争...
謝逸興安撫地将紀婉卿攬入懷中,看向安博初的軀體時眸光深邃而隐晦...
新皇登基,百業待興,有人晉升,有人落敗,忙忙碌碌間,又是一個春秋。
朝局漸漸步入正軌,京城也逐漸熱鬧了起來,紀婉卿自那一夜後,病了一場,獨自一人離開了繁華的京都,偏居一禹。
山間清淨,不知不覺她在此處呆了月餘,雖身體早已痊愈,卻還是貪戀着這一處的安甯而留了下來。
這一日,她悠閑地在村莊小塘垂釣,吹着清涼的風,曬着暖和的陽光有些昏昏欲睡之際,頭頂的陽光似有遮擋,紀婉卿心有所感地睜開了眼睛,見到來人時有些恍惚了。
“醒了!”
再次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時,紀婉卿是愕然的,“大哥?”
“看來是醒了。”紀軒槿悠然地接過仆從遞來的魚竿坐在了紀婉卿身邊,閑話家常,“這裡倒是處清幽之處,難怪你流連忘返。”
紀婉卿唇角喃喃,心緒湧上心頭,卻說不出話來。
紀軒槿見她這般模樣,憐惜地撫了把她的發絲,輕聲道,“母親很挂念你。”
“是我不好,讓她擔心了。”紀婉卿逃避了那個話題,目光悠長地看着水面,京城的一切都讓她心神蕩然,紀婉卿心有抵觸。
紀婉卿轉移了話題,“大哥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常州嗎?”
“任期将滿,我便提前回了。”原本是還要再遲三個月才回的,接到謝逸興的來信後,紀軒槿緊趕慢趕提前回了京。
“大哥回來了也好,您在身邊父親母親也能安心些。”
“那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紀軒槿撕開了掩飾,直看向妹妹。他清楚妹妹的心結在何處,可人死如燈滅,活着的人總要向前看的。
紀婉卿又沉默了,她不知作何回答,因為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紀軒槿道,“你從小便主意正,但也正因為如此更容易鑽牛角尖,我知道你對那人心中有愧,可是妹妹...人活着就要往前看,不要把不屬于自己的責任攬上身,而忽視了身邊的人,遭成新的遺憾。”
“是他讓你來的嗎?”紀婉卿開了口。
紀軒槿道,“他很擔心你。”
紀婉卿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發澀,“哥哥,我在南甯與博初拜了堂...”
紀軒槿愕然之色一閃而過,他清楚妹妹的性格,若非付出了真心,她不可能與之成婚的,想到這裡紀軒槿突然有些心疼了,“那不是你的錯...”
紀婉卿搖了搖頭,“無關對錯,我隻是不能再坦然的面對逸興了。”
“你心中可有謝逸興?”問話時紀軒槿餘光瞟了眼她身後的方向,随後又若無其事地收回。
沉浸在思緒之中的紀婉卿沒有察覺到,隻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逸興于我是不同的,他是所有标準之外的選擇,是心之所向,可是我...我心裡也有博初的位置,我已經給不了逸興全心全意的回應了。”
紀婉卿迷茫地看向紀軒槿,“大哥,這樣的我不該再呆在逸興身邊了。”
“妹妹,人有七情六欲,你對自己太過嚴苛了。”紀軒槿意有所指道,“或許他願意呢?”
紀婉卿搖了搖頭,“他那人雖看似胸襟寬闊,海納百川,實則心眼小的得緊,和我一樣眼裡容不得沙子...我不能這樣欺負他...”她也舍不得這樣欺負他。
“你沒問過我,又怎知我不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