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對面?
許言枝看過去,對面是公社辦公樓,兩層小樓在這個小鄉鎮已經顯得十分氣派。
聞欽怎麼會到這路遠公社來,不是昨天還讓她寫信去縣裡嗎?
許言枝有些懷疑地看向面前的林緻風。
對方沒必要騙自己,想起對方在書裡的隐藏身份,許言枝沒有多問,而是将信收好跟他一起進了公社辦公樓。
兩人剛一進去上樓就碰見了一個年輕人。
“王秘書,麻煩跟聞主任說一聲我在辦公室等他。”
王秘書視線在許言枝臉上掃過,點點頭,“我知道了。”
原以為聞欽不過是裡面的一個小幹事,但沒想到林緻風居然叫對方主任。
許言枝有些發懵,但她現在不清楚對方要做的什麼事,不敢在外人面前胡亂說話。
林緻風輕車熟路地帶着她直奔主任辦公室。
“你先坐一下,他現在應該在開會。”他說完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想了想,許言枝還是沒忍住先開口,“林知青,你跟聞主任是從前就認識的嗎?”
林緻風掃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簾去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其他的你問他,以後在大隊裡要是遇上什麼麻煩,你可以找我。”
他這話雖說得客氣,但語氣着實算不得好。
許言枝暗道怪不得和傅珊珊是官配,兩個人在一起就跟那北極熊和企鵝在一起一樣,如出一轍的冷。
但是許言枝實在想象不出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能有什麼意思。
許言枝胡思亂想着把關注點重新挪回到了辦公室内。
桌上的名牌上明晃晃告訴她,領導始終是領導,哪怕是倒了這落後的七十年代也依舊可以闖出自己的事業。
雖然他如今的一切看似都是從前的聞欽帶給他的,但他既然敢接下這任務那就說明他一定有把握。
難怪,難怪對方說要在這裡待很長一段時間,這一來就成二把手了,總不能說撂挑子就撂挑子。
許言枝不得不服。
她視線晃悠,繼續打量書桌。
整齊的書桌上擺着一疊報紙和一個文件夾,背後是個書架,書架裡大多是看不到封面的資料,看得到封面的多是一些語錄之類的書,完全看不出任何辦公室主人的個人愛好。
不過在書架與窗子的夾角處有個小架子,架子上擺了一盆盆栽,這在這個年代應該很少見。
但許言枝知道這是聞欽的習慣。
從前他的辦公室也有那麼一株盆栽,但是這株一看就是從山裡現挖出來的,即便經過打理也完全沒辦法和從前那株經過造型的小盆景相比。
這讓許言枝又想起那個自己疑惑了許久的問題,領導是怎麼穿過來的?
他在這裡即便權勢再高,那日子必然還是比不過從前的。
許言枝都為自己領導感到惋惜。
就在她望着那盆小杜鵑呼吸亂想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許言枝轉頭看向門口,看到聞欽大跨步走來,她心頭一跳。
這才一天不見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他那模樣像是要準備教訓報價出錯的實習生。
然而,那視線在與她對上時卻陡然溫和下來,仿佛剛才那一瞬隻是許言枝的錯覺。
“人給你帶來了,我去抽根煙,長話短說。”林緻風說完錯身從兩人身邊走過快速出了辦公室,順便還貼心地幫忙帶上了門。
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冷冽氣息,許言枝回頭卻見聞欽微微扯起嘴角。
“領導,你怎麼變成聞主任了?”許言枝有些激動地湊上前去。
隻見聞欽今天穿着一件款式有些複古的襯衣,西裝褲把襯衣夾在裡面,扣着皮帶俨然已經帶了點老幹部氣息。
而他略顯冷硬的臉上此刻正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看着斯文俊秀了不少。
“任務需要,我應該會在這待很長一段時間。”
聞欽把手中的本子與鋼筆放到桌上,從櫃子裡取出一個杯子拿了水壺幫許言枝倒水,“剛洗的杯子。”
明明許言枝感覺自己已經克服了對領導的恐懼,可是今天再見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讓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謝謝。”許言枝伸手讷讷去碰茶杯。
“小心燙。”
“嘶。”
兩人同時開口,與此同時聞欽抓住了許言枝的手,右手中指尖微微有些紅。
“怎麼樣,沒燙到吧,去洗洗。”聞欽盯着她的手指,好似看看就能讓那上面的熱意消退。
許言枝猛地把自己的手收回來,道:“沒事,我縮得快。”
聞欽視線在她臉上掃過,确定對方應該是真沒燙到,聞欽才問起她在鄉下的情況。
許言枝把自己到鄉下的情況都跟聞欽說了,包括跟知青點鬧的不愉快和與大隊長一家的相處。
聞欽微微颔首,并沒有說許言枝有什麼不對。
“如果有人想與你為難,你不用顧及太多,保護好自己,還有那個叫傅珊珊的,别太相信她,有事就來找我,知道了嗎?”
許言枝點頭,這話聞欽都已經說過八百回了。
但她最近遇到的那些事兒都是些家長裡短的小事情,許言枝覺得實在沒有來找聞欽的必要。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我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