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要是說了半句謊話,或者半句大話,這馬兒停不下來,不就踩到這婦人身上去了麼?
“王大哥,我相信你的技術,加上你把我和春桃扔在苦家村的那次,我統共見過你駕馬三次,一拉一放,停馬駕馬都有技術,所以我自然相信你能停的下來,才敢如此的。
要知道……”
人善被人欺,要讓惡人住手,隻能比他們更惡才行!
這是她在那宮廷十年學會的技藝,正如前世她敢用自己的性命,做局賭二皇子和長公主不敢動手一般。
不過……陸瑤頓了頓,最終還是把上下半句話吞入肚裡,隻是将頭轉到一邊去。
那幾個褐衣人被吓的不清,饒是他們都是八尺有餘的漢子,遇見這般搏命的做法,想來卻是第一次。
好半天,那群褐衣人才驚魂甫定,幾人中身形最高最壯,一看就是幾人首領的男子闊步走了出來,擡起手臂直指向陸瑤喝罵道。
“哪來的瘋娘子!
竟敢打斷我陸家做事!不要命了麼!老子告訴你,我陸家在這白葉鎮經營數百載,這方圓十裡再挑不出一家敢和我陸家并駕齊驅,你這般得罪我等,仔細老子讓你們走不出這白葉鎮境地!”
“哼!就是!老大,和這幫傻子啰嗦什麼!咱們上去打斷他們的腿,然後綁了賣到那人牙子那裡去!換的幾個錢來買酒,給兄弟們壓壓驚!”
“娘娘的!老子褲子都濕了!對對對!老大,咱們别和他們多啰嗦,就這三個外地人,兩個娘們,一個傻大個,咱們一起上,他們肯定打不過,綁了去,在咱們白葉鎮裡,就算告到裡正那裡,也沒人動的了咱們!”
聽聞這話兒,春桃和王明都不住牙齒打戰了!
俗話說,政令不通鄉裡,自古來,曆代王朝其實中央的政令最多到達縣一級,鎮,鄉,村這些地方,隻能靠當地豪強,鄉紳維護,所以越到邊緣的地方,其實地方豪族的命令有時候比官員政要的話還好使的多。
“小姐……”
春桃害怕極了,她不自覺的拉住了陸瑤的袖子,畢竟聽的這幾個褐衣人的話語,春桃生怕他們真把自己賣給人牙子去!
但卻見陸瑤依舊不急不徐,她緩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走到了那幾個褐衣人面前,擡頭望了那為首的褐衣人一眼。
眼神清冽,冷靜。
連剛才開口喝罵的那個褐衣人首領都不禁一愣,這瘋娘們是吓傻了麼?居然不怕不避,還敢走到他們面前來?真不怕他們動手?
但是他和陸瑤那雙清亮的眼睛一對望,立刻被裡面堅毅,冷峻的神色刺的低下了頭。
“我當然知道,要不……我給你說說陸家如何在複州發迹的?自開唐時,陸氏先祖來複州定居,開劈山野,用藥茶給百姓們辟開瘴氣,天長日久百姓感念陸氏先祖的恩德,才會聚集在陸氏茶莊附近,為陸家耕地做活,陸氏先祖也因茶道技藝出色被選入宮裡,獲得功名,這才是陸家發迹的原因……”
“你……你怎麼知道……”
那幾個褐衣人聽罷,瞬間都傻眼了,這是刻在族碑上的陸家曆史,非陸家人幾乎沒人能背的如此清晰!
“難道……你……你是……”
那為首的褐衣人率先反應了過來,雙眼難以置信的張大了,盯着眼前個子矮小的女孩兒,此時此刻,這褐衣人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女子,氣場猶自蓋過他,甚至差點讓他向她低頭了去!
“不錯!我自上京而來,是這代陸家家主,你們的主子!”
陸瑤聲音清冽,不急不徐,但是目光堅毅直直盯着剛才那群還在詫異的褐衣人。
“開……開什麼玩笑?你……你是陸瑤陸大小姐!”
“是……是,你娘娘的……别吹牛!陸大小姐早些時候不是考上了茶博士了麼?現在早就該,該被選到宮裡了,怎麼,怎麼會回咱們複州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
那幾個褐衣人心裡一萬個不想相信,可是眼前這小小的,矮矮的女孩兒身上猶自散發的氣場,就如同有什麼重力壓住他們脖頸一般,就算他們不想承認都不自覺的對眼前的女孩兒感覺到畏懼。
“不信?看!這是什麼?”
陸瑤從袖中翻出一塊令牌來,上面赫然寫着一個大大的陸字。
整個令牌非銅非鐵,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端看上去便能感覺材質非凡,而且更加神異的是,整個令牌發出一陣奇妙的香味。
如蜂蜜,如茶香,在場所有人隻是見到的瞬間,便被這香味浸入脾肺,端是神妙無比。
那幾個褐衣人還打算嘴硬,卻突然聽見一陣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們轉頭回望過去,但看見一幕讓他們驚恐無比的場景,隻見為首的那個褐衣人,這幫陸氏子弟的首領,臉色煞白,仿佛見到了什麼世間最恐怖的東西。
良久,這位褐衣人的首領,才哆嗦着慘無血色的嘴唇擠出幾個字來。
“聞香玉!
你真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