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生既沒有說“那我們的關系就到此為止”,也沒有說“就按照你的意願來吧,地下戀也沒關系。”
晏遲生不是冷心無情之人,更不可能是甘願委屈自己的人。
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會為了發展一段關系,甯願犧牲自己的委屈,也要強求兩人的感情。
沈亦白松了口氣,看樣子,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
不過從這之後,兩人就沒再說話了,一直到廣播通知飛機即将檢票時,沈亦白才開口:“我不是不能接受。”
晏遲生頓了下起身的動作,垂眼看向還坐着的人,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對方的下一句話。
沈亦白像是在這長達一小時的靜默中想明白了什麼事,擡起頭,對上晏遲生的視線,彎起眉眼說:“很抱歉今天說的話讓你不開心了。”
“對于和同性在人前相處這件事,我一直沒有打破自己原有的認知…你今天和我的這些話,我剛都仔細想了下,我覺得你說的非常對。”
晏遲生盯着人,輕聲問:“哪裡對?”
沈亦白突然伸出右手,去牽對方垂在一側的左手,與人五指相扣。
視線相對時,沈亦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訝。
而後,他笑着說:
“談戀愛這件事,本就應該大大方方的。”
晏遲生垂在右側的手不自覺蜷縮了下,背着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他的側臉沐浴在暖光中,眼睫下方垂着一片陰影。
沈亦白看到,對方嘴唇翕動了下,良久,才說了句聽不出情緒的話:“我們還沒談戀愛。”
沈亦白先是一怔,而後面不改色地改口:“那就以後談戀愛大大方方的。”
晏遲生:“…..”
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室裡,兩人牽手的動作引起了他人的注目,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帶着戲谑的笑匆匆掠過,隻有小部分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那些人,正是不久前一直盯着晏遲生的那六個人。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恐怕沈亦白的後背就要被其中一個人給淩遲無數遍了,那人正是米勒。
其他人倒沒那麼誇張,不過或多或少還是被震驚到了,那嘴巴張得簡直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等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候機室後,一道陰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來。
“給我去查,我要知道他們兩個人的目的地和酒店。”
五人噤若寒蟬,誰都沒有接話,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觸氣頭之上的米勒的黴頭。
“還有…”
米勒一字一句,咬着牙道:“威廉身邊那個賤人的信息,我也要知道!”
……
華盛頓距離科羅拉多州大約2466公裡,兩人在飛機上阖眼休息了三小時左右。
随着空姐溫柔的播報聲後,機翼開始緩緩傾斜,準備向下做俯沖。
舷窗外白藍相間,層層疊疊的雲朵猶如在海上翻湧的波浪,傾灑進的陽光宛如悅動的星光,熠熠地鋪在坐在窗邊的沈亦白身上。
晏遲生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欣賞正閉眼休息的人。
“轟——”
滑輪落地時,機身劇烈地顫動了一下,伴随着陣陣轟鳴,剛還阖眼的人突然睜開眼睛。
沈亦白扭頭,果不其然對上了眼裡閃着惡趣味光芒的晏遲生:“……”
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在跑道上極速行駛後,飛機漸漸慢了下來。緊接着,頭頂的廣播便響了起來:“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阿斯彭機場,外面溫度為零下七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等飛機停穩後,機長才打開艙門。
兩人坐得頭等艙,一開門就直接走出去。
十五分鐘後,拿完行李的兩個人就走出機場,坐上了早就等在外面的車。
“先去酒店放好東西,睡個午覺,起來後就直接去吃晚餐,逛個夜景怎麼樣?”沈亦白興緻勃勃安排道。
晏遲生點頭:“好。”
沈亦白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紅,礙着司機在場,他低頭打起字來。
半分鐘後,晏遲生的手機顫動了一下。
——逛完夜景,我們再泡個溫泉?
晏遲生擡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耳朵尖紅紅的沈亦白。
忍笑,回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