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心的師尊替她準備好了,不過步乘月也沒有盛曚的衣服,給她的是自己從前的一套桃粉色裙衫。
步乘月壓抑不住笑意,如此嬌嫩的顔色,正是盛曚這年紀合适的,她素日裡都穿蒼青色弟子服,外出的時日也隻見她穿過黑色或藏藍等深色的,如今也變得粉妝玉砌、嬌軟可人起來。
“很好看,特别符合你這年紀。”步乘月偷偷抿起嘴角,沒有笑話盛曚不好看的意思,除了尺寸不太合身,整體還是漂亮,發黑膚白,纖腰長腿,若是稍微笑上一笑,不知能迷倒多少人。
二人一個在自己的儲物戒裡找衣服,一個抓緊機會飽眼福,忽然有人弱弱地叫了一句,“仙子……”
步乘月瞬間警惕,發現來人并無惡意後也沒有松懈,誰知道是不是鬼族,她看見一個用樹葉蔽體的人形移動物,想起來這是被龍送出幻境的女人。
幾天不見,她已經快生長出全新的身體了,有些地方開始生長出皮膚,更多的還是暴露的血肉,此刻那張沒有牙也沒有嘴唇的嘴一開一合,“多謝仙子救命之恩,我是蓬萊島弟子,名賀如,百年前宗門曆練不慎困于此地,可否再借我件衣服?定當厚謝!”
步乘月親眼見過,那樣痛入骨髓的經曆,原來隻是她百年時間裡微不足道的片段,她再三确認這人是真人,爾後接過盛曚剛換下來的衣衫,打算再拿兩套,連同兩瓶丹藥,一并送給她。
盛曚眸光晦暗,她不喜歡蓬萊島的一切,“師尊,都不确定身份。”卻沒能讓步乘月停下動作,東西還是到了賀如手上,早知道那醜衣服她就不脫了。
賀如擋住自己吓人的臉,說話時甚至能看見她喉間骨肉在動,“敢問仙子名諱,賀如定登門道謝。”
“在下神虛舟步乘月,住在月地雲階,”她有點不知道怎麼稱呼賀如,她在裡面被關了一百年,在蓬萊島時是個什麼地身份也不可知,猶豫片刻,她忽略稱謂,“随時歡迎。”
三人結伴而行,步乘月有心讓賀如在原地養傷,她卻說一點也不疼,雖然嘴還沒長好,可步乘月能看出來她是在笑的。
一個悟道了的半步化神,估計最多幾個月,就能引來雷劫,讓賀如正式邁入化神期了,在幻境被折磨淩遲百年,出來立馬化神立道,這樣的人沒有不結交的道理。
所謂永生,隻有先經曆死亡,才能向死而生,這樣的經曆賀如一直在重複,修了永生道也是理所應當。
賀如打聽蓬萊島現在的情況,掌門是誰,長老都是哪幾位?很遺憾常年閉門不出,出門也閉目塞耳的步乘月隻能回答她第一個問題。
“掌門是夏明彰真君,至于長老……”
賀如看出了她的為難,但依舊希望能知道些什麼,“可有一位叫林霖的仙子?”
不等步乘月道歉說不了解,一路沉默的盛曚回答,“林霖仙子,位同副掌門。”
她低垂着眉眼,落後一步,步乘月去看她的時候,感受到了平靜的殺意,從她身後和身邊同時傳來,轉瞬即逝,快得步乘月以為是錯覺。
“林霖……”她想問問這林霖怎麼了呢,收到齊刷刷的注視,讓步乘月把到嘴邊的話生生憋了回去,算了不瞎打聽,一個是有故事的徒弟,一個是有故事的路人,她還是别好奇了。
收起好奇心的乘月仙尊格外有眼力見,看出來賀如想跟盛曚多聊聊了,于是主動避讓,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她們,自己去前方探路。
沿途偶有荒草,步乘月經過時掀起微風帶動它們輕輕搖晃,遍地屍骨的亂葬崗也有了風和日麗的錯覺。
不得了,探到熟人了。
莫微終像風一樣卷到她眼前,草葉沙沙作響,“小師妹!你都不等我就走了,不過我就猜咱倆能遇見,畢竟遺址跟魏國離得那麼近。”
什麼不等她?什麼魏國?“師姐你在說什麼?”魏國離萬獸宗遺址還有段距離吧,她們就走了幾天路,慢悠悠的,走出這麼遠嗎?
莫微終找了一圈也沒看見步乘月的傘,然後就沒見過似的直勾勾盯着步乘月,“出發前我就去月地雲階找你,當時你在閉關,是不是弟子在你閉關的時候彙報,然後你沒聽見?”
小師妹不愧是修真界第一花瓶啊,長得真華麗。
“可能是吧,”又是盛曚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失誤,步乘月哈哈一笑,“師姐,你說這是魏國?”
“魏國荒郊,你出現在亂葬崗。”
她接的是魏國太子的任務,太子殿下夜夜噩夢,夢中一狼人要搶他的身體,她帶着徒弟在亂葬崗蹲了一個多月了,沒看見什麼狼妖,反而等到了步乘月。
“散修誤人子弟啊,竟然給凡人換心,騙太子說什麼‘仙人之心’,就是亂葬崗随便找的無名屍,我懷疑就是在這裡出了問題,太子夢到的,其實是心髒看見的。”
心髒也有記憶,死前畫面镌刻其上,到了新的身體,用夢境的形式複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