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是從一米多高的水泥牆上,透過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傳出來的。
地上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頭骨的位置有個小洞,像是被子彈貫穿。牆上還有幾個暗紅色的字,用血寫的字:喬,好好活着,我愛你。
牆那邊,孩子的哭聲越大,但這聲音有些不對勁,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一般,有些不清晰。
肖知塊頭大,隻能探着腦袋往裡看,昏暗的光線下,涵洞内竟别有洞天。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個庇護所亦是如此。
這裡面不僅有一張桌子和書架,甚至還有鍋碗瓢盆,再往裡看,他發現居然還有一張幹淨舒适的床。
雖然簡陋,卻很溫馨。
床上有個紅衣服的女人,她的一隻手正按在襁褓中的嬰兒臉上。而另一隻手上拿着一把老式手槍。
那嬰兒很小,似乎才剛出生不久。此時小臉蛋已經開始發紫,那是窒息的征兆!
“你在做什麼?”
她不會是要殺死這個孩子吧!
聽到聲音,女人放開孩子驚恐地回過頭,
下一秒,一顆子彈迸射了出來,幸好躲得快,肖知這才沒有被爆頭。
随後傳來一個女人憤怒的聲音,“滾!這是老娘的地盤!”
女人雖然很大聲,兇巴巴的樣子,但一說完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别這樣,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牆那邊一陣靜默,随後又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是光明家園的人,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忙。”
裡面還是一片靜默,女人看了看啼哭不止的孩子,又看了看手中的槍,特别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是槍裡的最後一顆子彈,是她為自己和孩子準備的,可是如今,她已經瀕臨崩潰,再也下不了手。
“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花木木猜測,牆角這具屍體應該是女人的愛人,一家三口為了躲避喪屍,把這個涵洞利用起來做成了庇護所。
為了防止喪屍進入,他們封了兩頭,隻在一邊的水泥牆上留了一個翻爬的出口。
某次,男人外出後被感染,懷孕的妻子忍痛殺了他,從此靠着堅強的意志力活了下來。
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胎教,一個人生産……
她剛才認為的紅衣服,其實也是被鮮血染紅的。她腳下的地上還有一灘血,看來确實是剛生産完。
“我可以救你出來。”
“不,”鐵絲網後忽然出現一張帶血的人臉,“我不要離開這裡,老沈死在了這裡,我要陪着他。”
蒼白的臉,鮮豔的紅,讓花木木一下子分神醒了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昆和大維在盯着她看。
“你們做什麼?”
“我們做什麼?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腳下。”昆沒好氣地說道。
花木木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車門口,再往前一步就掉下去了。
“你是在夢遊嗎?”昆把她拉回了座位上,給她系上了安全帶,“以後這樣睡吧。”
花木木沒空理會他們,再次閉上眼将精力集中在肖知那邊。
“那孩子呢?她才剛來到這個世界上,你就要親手殺了她嗎?”
“我的食物、水和藥品已經所剩無幾了,這裡也出不去……”
“你有藥?你流了好多血,趕緊吃點藥或者做點什麼……”
她身下的位置已經被鮮血染紅,花木木有些心疼。
“我準備了很多書,但自己給自己接生确實有些難……我想我是大出血了,即便有藥,我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她忽然把孩子放到了床上,艱難地走到了水泥牆邊,花木木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開始動手扯開上層的鐵絲網。
女人眼眶很紅,但是卻已經流不出任何淚水,“我快不行了,本想着與其讓孩子痛苦活着,不如讓她随我而去,可是我……我實在是下不了手!”
莫名地,花木木流淚了,大巴車上,聽着她小聲的抽噎,昆心疼地将她擁入了懷裡。
“好在你來了,你可以幫我把孩子帶走嗎?”女人舉着雙手,将孩子從上層空隙裡送了出來,花木木愣住了,沒敢讓肖知去接。
“求求你了,我出不來了,你是她唯一的希望……”女人跪在了血泊之中苦苦哀求着。
“不,别這樣,我不值得你信任。”
“值得的,”女子忽然一笑,又扯下脖子上的項鍊放到了襁褓裡,“拜托了。”
此時,小嬰兒又發出幾聲輕微的啼哭,小臉雖然髒兮兮的,但依舊能看出來是個可愛的孩子。
肖知體内的喪屍意識開始興奮起來,花木木費勁抑制住才不至于讓他去了控制。
“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了。”女人又塞過來一個小包,“都給你,隻求你幫我把孩子帶走,讓她活着……”
他們可是喪屍啊,這鮮香細嫩的小孩子可是最美味的食物了,花木木都忍不住差點咬上去。
但最後,她還是讓肖知接過了孩子。
“多謝了!”牆内的女子已經面無血色,得知孩子終于有了歸宿,作為母親的她終于卸下了堅強的外殼,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