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送曼娘到外宅裡安歇,我今日就去盛家學堂拜見莊學究,”顧廷烨吩咐小厮石頭。
長柏長楓見狀,也不多問,三人隻談路上見聞、科舉考試,一路說說笑笑好不暢快。走近盛家的學堂,顧廷烨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影正蹲在道旁,給一個小小姐打扇子扇風。
“好你個齊元若,真有雅興啊!”
“顧二叔!你何時回京了?”
衆人這才知道齊衡與顧廷烨竟是姻親,明蘭也低聲見禮,“見過顧二叔。”
“原來是明蘭啊,初見你時還不及我的膝蓋高,現在都是大姑娘了,”一别經年,顧廷烨身上的冷褪去不少,變得疏朗豪爽。
是以墨蘭乍一看還沒認出來,“是哪家二叔?”
長楓笑,“這是仲懷兄,侯府顧家的二郎,原來與元若兄祖上有親,按輩分是他的二叔。”
“原來是顧二哥,盛家四女墨蘭有禮了。”
她打量顧廷烨的時候,顧廷烨也在看她,當年那個伶牙俐齒、給他一頓排揎的小姑娘好像變得貞靜了?
“四姑娘說差了,沒聽見你家六妹妹叫我二叔嘛,你們與元若是同窗,自然應該按照他的輩分來,叫我一聲二叔。”
跟在後頭的如蘭也疑惑了,試探地叫了一聲,“顧二叔?”
墨蘭攔住她,大大方方地道,“顧二哥才是說差了,您與我家父兄相交在前,與二哥、三哥是同輩相稱,我家與齊小公爺相交在後,就算他是您的侄兒,我們也不好改了随他叫。”
“不然,您方才見家父時,難道不是稱‘世伯’而是‘盛世兄’?”
“哈哈哈哈,你還是這麼機靈,一點也不饒人,”顧廷烨大笑,“既然如此,四姑娘五姑娘就叫我顧二哥罷,我字仲懷,叫仲懷哥哥更好,不過六姑娘已經叫了顧二叔,可就不許改口了!”
明蘭的臉漲紅了,望向齊衡。
“沒事,顧二叔跟你開玩笑呢,”齊衡溫柔地安慰她。
見時辰差不多,長柏招呼衆人落座。
莊學究見過新學生,便抽查起衆人的課業,長柏的文章寫得最好,墨蘭長楓都愛圍着他求教。
“差不多的意思,唯有二哥哥最論證得當,言之翔實,真是氣煞我了,”墨蘭歎氣。
“可不,父親都說二哥哥的文章,許多考了多少年的老秀才都及不上呢!”長楓還在哪嘟囔,“這回好了,仲懷兄到了,我也算有個伴了。”
“欸!誰說我就比不上則成了……”
齊衡是獨生,有時也羨慕别家兄弟姊妹濟濟一堂,也想湊湊熱鬧,但莊學究查到了他的文章,便隻好恭敬地等學究指教。隻是一直豎着耳朵,留意他們的動靜。
墨蘭的學問又進益了,骈句華麗,對仗工整,長柏都盛贊其中的一段,典故好像出自他上次見她捧着的《文論》,還是《古金石考》?能用這些聯句作賦,墨蘭還真是博聞廣識,不知這次她能排第幾名……
“元若,你的文章還欠些火候,要更用功些,别辜負了你父親母親。”
齊衡趕忙收回心神,“是,敬遵學究教導。”
他還沒把顧廷烨中舉的消息告訴齊國公和平甯郡主,想來母親會更想讓他今科得中。顧廷烨也是侯府獨子,還有個浪蕩的名聲,卻也中舉了……
他心情沉重起來,回頭又撞見如蘭手裡似曾相識的筆。
“元若哥哥,是六妹妹轉送給我了。”
“都好都好。”
齊衡還能說什麼呢,早知她護不住,不如都送給四姑娘,那筆也算得其所。
人和人怎麼就這麼不一樣?都是庶出,都是盛老太太撫養,四姑娘挺胸擡頭,活得舒展張揚,六妹妹卻畏手畏腳,躲躲閃閃,讓五姑娘随意捏扁揉圓!
如今将他的心意送人,又是什麼意思?是瞧不上他齊元若?
一日,顧廷烨缺課,才下課,長柏長楓就被盛纮叫去。
墨蘭叫住來傳話的冬榮,這才知道顧廷烨被顧侯打了!盛纮讓兄弟倆去探望。再細的冬榮便不肯說,墨蘭也就罷了。
過會兒,葳蕤軒急急來人,如蘭被劉媽媽叫走了。再然後,盛纮又叫走了齊衡。
這倒是有趣了,一個個的,總不能都去看顧仲懷罷,墨蘭有了主意,“雲栽,上次從父親那借的《六一詩話》看完了,咱們去還吧。”
明蘭不敢有什麼好奇,莊學究讓她抄的楚辭還沒抄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