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空白的日記一頁頁撕下來,放到台燈的燈罩裡,貼上裡面發燙的燈泡,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将紙頁取出。
原本雪白的紙上浮現出一行行焦黃的字迹。
檸檬汁是酸性物質,在紙上面寫字,再稍加高溫,檸檬汁就會發生化學反應,使寫字處紙中的碳析出了(也就是碳化了)。
可惜,這些字迹并不能連上前面的劇情線,也不是二号密室的結局,而是來自一号密室的小明自述。
[我親手殺掉了“我”自己]
[因為那個“我”不相信我的未來論]
[也因為這個世界上隻能有一個“宋明淮”,“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自己”都接受不了與别人分享“heart”,包括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我知道那個“我”一定也動了殺“我”的心思,所以我先下手為強了,畢竟,有資格書寫未來的人,從來都是勝利者。]
[同一個時空裡不能存在兩個“我”,結局必定是你死我活。]
[我們之間就像一場巨大的“修昔底德陷阱”,像帝國怪圈,新與舊不斷博弈。]
所有線索都在指向一号密室的小明,趙澈看完一頁内容,又拿過另一頁日記紙貼上燈泡,新的字迹浮現。
[我不相信所謂的宿命論,所謂的命運、天道、無法逃離——小記。]
[時間來到heart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按照之前的行動軌迹來到圖書館,關閉靜音模式緊張地看着手機,等待鈴聲響起。]
[這一次,我成功接到了heart的電話。]
[電話被撥通的一瞬間,我朝另一頭的人喊了好幾聲,一邊喊,一邊往圖書館外走,周圍的人用震驚的目光送走我。]
[可heart毫無回應。我不敢挂了他的電話,拿出兜裡的備用機,用另一張電話卡撥給他的母親,好一會兒才打通。]
[我連忙把事情告訴對方,她一邊聽,也一邊往醫院的方向跑。生命的離别是周而複始的潮濕,我們卻與死神賽跑,妄圖用熾熱逼退這股寒潮。]
[但最後,我們依然失敗了。]
[第二天下午,死亡通知如期而至。]
[我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究竟是救世主,還是劊子手……無論重來多少次,結局仍舊重蹈覆轍,都是因為我嗎?]
日記結束,書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讓趙澈有些恍惚,陳子燃過去接起:“喂?”
管理員熟悉的電子音在另一頭響起:“恭喜玩家成功還原了50%的主線劇情。”
“獲得一次與其他密室玩家通電的機會,請選擇房間号碼:1号房間,通電對象沈觀潮x謝景初,3号房間,通電對象玩家裴之。另注:2号房間為您的所處房間不可選擇。”
“請選擇你的通電對象。”
出于學生對教練天生的恐懼,陳子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1号房間。
畢竟,班主任比兇手恐怖多了。
***
沈觀潮接到電話的時候,正跟謝景初一起打量着牆上的一幅攝影作品。
照片裡,是一座落在萊茵河上方的大橋,河岸翠綠郁蔥,安詳美好,而攝影地位于一個并不喧嚣的城市——阿納姆,荷蘭海爾德蘭省首府,被稱為時尚之都,二戰時期著名的“阿納姆戰役”就發生在此。
阿納姆地處萊茵河和艾瑟爾河的交會處,臨近德國,是軍事曆史愛好者的一個好去處。沈觀潮站在照片前,忽然想起了發生這座城市的一次作戰——市場花園行動,正好就在這座橋上。
市場-花園行動,人類史上最大的空降作戰,也是二戰盟軍最大的敗筆,最失敗的空降行動,士兵落地成盒,九天損失近兩萬□□,3.5w□□被德軍當鳥打,完完全全的敗仗,學過這段曆史的人都将其戲稱為“市場白給行動”。
沈觀潮若有所思地看着這張《遙遠的橋》,不知它在暗喻什麼。桌上的電話響起,他微昂下巴,示意謝景初去接一下。
電話被接起,陳子燃迫不及待地朝着那邊打招呼:“Hello?Hi?”
謝景初配合地回了他一句:“薩瓦迪卡。”
陳子燃:“泥豪泥豪!”
謝景初:“Bonjour……”(你好)
陳子燃:“oi~”
原本還在看照片的沈觀潮聽見這死動靜:“?”
這電話不是用來共享線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