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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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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他沒有怎麼再見過自己的娘。

除了他爹來探望他以外,再也沒有人來看他。

原來他隻是換了一間看得見陽光的屋子裡囚禁啊。

他很想娘,可是娘為什麼不來看他了?是因為當時他甩掉了娘的手,娘生氣了嗎?

如果娘再讓他跟她走一次,不論多麼難受,他一定會和娘一起走的。

最後收到娘的消息,是通過爹傳達的信息,爹給了他一個大的微笑玩具熊,還有一些小孩玩的玩具,跟他說:“你娘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這些是她留給你的。”

娘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一定是他當時沒有聽娘的話,娘才不要他了。

他抱着娘留下的玩具和禮物,縱身躍進了水池裡,他想珍藏起娘給他留下的東西,他挖了一個隧道,越挖越大,越挖越深,這是他的秘密基地,是珍藏娘親的禮物的寶地。

某一天,他的爹又來看他了,似乎很高興,他也看不見他,但是隻要他爹呼喚他一聲,他便能顯現身形。

他現在長高了,爹也不再摸他的頭了。

“煜兒,你現在還會隐形物體了?”竹崇略有些興奮,他觸摸着透明的物體,眼神盡是高興。

“不愧是爹的好孩兒。”

他逃離不出這座牢籠了。

他看見被關押的囚犯,它們與他一樣可憐,永遠被關押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所以,他為它們創造了一個快樂的、充滿色彩的、歡樂的牢籠、

請不要像他一樣,不要像他永堕于無盡的黑暗,不要看不見色彩,不要傷心,請永遠歡樂、永遠幸福、永遠能看見美好的色彩,

這是他送給它們的烏托邦。

竹聽渝好像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面前這個少年的悲傷與瘋狂。

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憐愛之情,竹聽渝伸出另一隻手觸摸着面前少年的臉龐,輕輕摩挲。

他未必不知道那玻璃外的陽光是虛假的,可是他什麼也沒有了,他從來沒有真正地見過太陽,所以哪怕是虛假的希望,那也可以是真實的,那也是很美好的。

他已無力地再說些什麼,從最開始,他也許就是父親竹崇的實驗品,永遠被關押在籠子之中,做一個任人擺弄的玩偶。

他不明白那些囚犯為什麼關押在這裡,真可憐啊,他給它們的禮物,那些人喜歡嗎?

可是為什麼這些囚犯變得很奇怪,他給它們帶來美好的一切,為什麼它們非但不感激他,還想要去殺他?

少年眼裡閃過迷茫,那些人難道不渴望這些嗎?

他再次被隔絕了,那扇鐵欄,是他與“同伴”的距離,為什麼他們明明是一樣的人,卻不和他做朋友?

少年很難過,他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不斷地向下潛水,任由水流的壓力席卷他。

不斷地潛入,不斷地消失,任由沉重将自己壓垮,好讓他與那缥缈的自由相擁。

隻有這些東西與他相伴了,他很感謝這一切贈予。

竹聽渝似乎理解了這裡為什麼錯綜複雜以及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洞口和方向,那些突然出現的滑滑梯、歡樂的色彩、漂浮的彩球、微笑的玩具熊、交縱的布條、封閉的小房子。

這些,都是一個年幼的孩子在對抗心中的不安與虛無中所誕生的烏托邦。

從小的經曆就讓他變得孤僻、心中缺乏安全感、沒有健康的依賴紐帶、畸形的父愛、消失的母親,都造成了他内心的惶恐。

好想逃啊,逃到誰也看不見的地方,不被任何人接近,不受外界的抨擊,不要讓父母愁眉苦臉,潛入最深的地方,挖一個不被人察覺的洞,躲進去,讓危險保護他,讓黑暗成為他的養料,不要受傷、不要面對,沉浸進去。

少年放開了她的手,竹聽渝内心沉重,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努了努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少年知道自己的内心,卻不懂得用文字描述,長年累月地關押在這,沒有任何教育,隻是被當成一個實驗品,萬般酸楚不知該如何同外人講。

竹聽渝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會見到太陽的。”

少年眸色亮了亮,他點點頭,他聽懂了,面前這個人會帶他去看太陽。

竹聽渝開始細細盤算面前這個少年所發生的一切。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陰謀,還是真的是面前這個人生了怪病才被竹崇利用?

虎毒尚不食子,竹崇長老這麼做的目的又究竟是為什麼?

竹溪長老的消失和死亡,是不是也和竹崇長老有關?

正當在想,就感覺面前那人将她的手牽住向上遊去,竹聽渝見那人輕輕點了頭,原本隐藏起來的東西全部又出現在它們的面前。

各種各樣的實驗儀器,竹聽渝走過去拿起一根黑色的u型測試線看了看,後面的人後退了幾步,他不喜歡這個。

桌上有一塊電子屏,屏幕旁邊放置着幾疊資料,還有一個頭盔狀的儀器,上面有各種長短不一的測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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