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菩音和孟婆為大佬曆劫之事熱烈讨論時,被懷疑是某位大佬來曆情劫的廿一,開始了她的第三世。
不出所料,被罰走奈何橋後重新投胎的廿一,這一世,從出生起,就注定了一生坎坷。
廿一這一世出生在一個普通農戶家庭,母親生她時難産而死。
父親嫌她不吉利,一出生便克死了母親,十分不待見她,将她當作牲畜一般養到四五歲能幹活的年紀,就将她賣給了鎮上的大戶人家當奴婢,隻換了一頓酒錢。
她這一生,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
前後換了好幾位主子,奴婢的名字也跟着換了好幾個,不是桃紅就是綠柳的,讓人提不起半點興緻去記住她。
直到後來,因緣際會下,她被主家轉送給了一位公子。
公子是個讀書人,新科中了進士,受朝廷任命,去邊陲小縣做一名縣令。
公子給她取了一個文雅别緻的名字,叫文清,不像姑娘家的名字,但她很喜歡。
從前伺候的主子都是府裡的小姐,頭一次伺候年輕公子,文清沒什麼經驗。好在公子為人和善,身為縣令,愛民如子,對待下人亦從不随意打罵。
平日裡忙完公務,公子還會抽空教文清識文斷字,教她以讀書人的立場去看人間百态,教她用全新的眼光和認知去面對生活。
在文清的心裡,公子不僅僅是她的主子,還是她一生中最親近最重要的人。
便是以這種仰望天的姿态,文清為她的公子獻出了整個身心。
即便後來,她的公子,官當得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他們曾經共同憎惡的人,她都堅信,公子還是那個心系蒼生的讀書人。
她陪伴了公子無數個春秋,所有人都默認她是公子的房中人,包括她自己,願意為公子付出一切。
可是,直到她學會了所有的字,能讀懂所有晦澀的典籍,能看透所有的人心險惡,公子都不曾給過她一個身份。
從始至終,她都隻是一個低賤的奴婢,哪怕她有了一顆遠超奴婢的心。
再後來,公子為了更高的權勢,将她送給了一位有特殊癖好的皇親貴胄。
直到那一刻,文清才明白,她的存在,乃至他親手教她的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她能從普羅大衆中脫穎而出,吸引權貴的目光。
她引以為豪善自珍重的一切,僅僅隻是他的登天梯,而身為奴婢的她本身,不值一提。
她在最美麗的年華認清了這個殘酷的事實,最終在這個最美麗的年華,還未綻放,便已凋零。
身為奴婢,擁有純潔高貴的心,隻會讓她更快淪為權貴的玩物。
她的公子教她的一切成了她的催命符,讓她在飽受情傷之苦的同時,還要經曆非人的折磨。
最後,一卷破草席,埋骨亂葬崗。
文清短暫的一生,比之廿一,比之阿史那音,都要凄慘直白得多。
看着她如此凄慘的第三世,菩音和孟婆,還有酆都城裡的一衆鬼觀衆們,全都說不出話了。
酆都城裡自認為生前最悲慘的魂,都不敢說自己過得比文清慘,實在是沒法比。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的每一世,這位和菩音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一世過得比一世慘。
阿史那音那一世,竟然成了她最幸運的一世。
第三世過後,文清重新投胎時,菩音和孟婆都斷定,這姑娘的本尊,必然是位大人物。
曆劫曆到她這份上的,是不是後無來者暫且不知道,起碼是前無古人了。她若不是位大人物,那便是天道規則抽風了。
天道規則會抽風嗎?顯然不會,至少天地初開以來,一次都沒有。
确定這一點後,菩音反倒釋懷了。
起碼人家是三界不知哪方的大佬,曆劫隻是暫時的,一切悲慘也都是暫時的。曆完劫,人家哪兒來回哪兒去,說不定還會武力值大漲,從此一片坦途。
總之,人家用不着她一個小鬼差瞎操心。
不過,菩音還是真心希望人家能夠順利渡完劫,畢竟和她長得這般相像的,目前為止也就遇見這麼一個,說不定她倆之間還有什麼隐藏的緣分。
如此,菩音不再糾結于大佬們曆劫的那點事,一門心思隻想着如何精進菩記的業務,提升鬼界的環境,改善魂民以及鬼差們的生活和工作。
如此,兩百年時間一晃而過。
如今的地府和酆都城早已大變了模樣,不再是菩音剛來時那般,鬼哭狼嚎陰氣森森的。
随處可見高雅别緻的建築,街道寬敞明亮,店鋪林立,競相“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