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眉頭緊鎖,對着發黑的銀針仔細觀看,還湊近聞了聞,随後從布袋裡又掏出了一把銀針。
“老夫先用針法替這位夫人止血,之後你們用幹淨的熱水和巾帕替她将傷口擦拭幹淨。”
說完,也不等六皇子和小丫鬟的反應,捏着一根銀針就往廿一身上紮。手法極快,幾個呼吸間,廿一就被紮成了刺猬,傷口的血也漸漸止住,不再流出。
見此,穆珏渾身想要殺人的戾氣終于收斂了些,小丫鬟臉上的擔憂之色也褪去了些。
“好了,丫頭,你趕緊給她擦拭幹淨。老夫先确認下是何毒,再給她用藥。”
小桃聽了胡太醫的話,端着銅盆就要上前服侍。
剛把銅盆放到卧榻前的木凳上,穆珏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巾帕,沾了水就往廿一身上擦去。
“我來吧,你先帶胡太醫去隔間,好生伺候着!”
小桃看着自家殿下,小心翼翼地繞過一根根銀針,一點點擦去床上女人身上的血迹,神色少有的專注,不由瞪大了眼睛。
殿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柔體貼了?
而且她記得很清楚,前不久殿下還說過,這個女人是他新得的一枚棋子,讓她跟在身邊好好盯着。
可是,這才多長時間,怎麼連殿下都要開始親手服侍一枚棋子了?
難不成殿下也中毒了?
實在是太詭異了!
“咳,那老夫就先出去了!”
可能連老太醫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幹咳了一聲,一手捏着銀針,一手拎起藥箱,先行走出了寝屋。
小桃回過神來,顧不得再琢磨自家殿下到底是得了什麼大病,趕忙跟了出去。
“呃!”
再如何小心,穆珏都是第一次幹這種伺候人的活,不免疏忽,還是碰到了一根銀針。廿一受痛,頓時悶哼出聲。
聞言,穆珏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住,眉頭緊蹙,過了一會兒,才繼續擦拭,動作更加輕柔了幾分。
傷口不再流血,口中又含着老參,雙重作用下,廿一終于恢複了些氣力,睜開雙眼看着替她擦拭身體擦得額頭出汗的男人。
由于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男人狼狽的模樣,廿一沒有第一時間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規矩,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一彎,露出了笑容。
配上她慘白的臉色,笑得比鬼還難看。
“美人還能笑得出來,本殿下就放心了。”擦完最後一抹血迹,穆珏将浸滿血污的巾帕丢進銅盆中,開始清洗雙手,“否則,本殿下還要費心,重新找個護衛。”
聽着熟悉的戲谑之語,廿一嘴角彎起的弧度變大,卻沒有說什麼,阖上了眼皮。
畢竟,含着老參說話,口齒不清,會顯得很傻。
還有,不知道蒙面女子在短劍上抹了什麼毒,有點痛,還是不要說話省點力氣的好。
兩人都沒再說話,廿一閉着眼睛忍痛,而穆珏則看着自己手上殘留的血迹,面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約半炷香後,小桃拿着一包藥粉走進寝屋,猶豫了一下後,遞給了六皇子。
“殿下,這是胡太醫剛配好的藥,是解毒的。”
穆珏接過紙包,打開後,就要往剛清理好的傷口上倒。
看着自家殿下如此生猛的動作,小桃急忙阻止:“殿下,要不還是奴婢來吧。”
就這麼往傷口上倒,還不得痛死。
胡太醫可說了,這藥有點猛,得少量多次,每次還得用幹淨的棉布包裹好,不然,殿下的這位侍妾肯定會痛暈過去。
也許是小桃的眼神太過直白了,穆珏終于意識到,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做這種精細的活,也沒堅持,将紙包重新遞給了小桃,随後起身讓開卧榻前的位置。
“那你來吧。”頓了頓,補充道,“小心點。”
小桃接過紙包,頗為無語。
心想,就您那樣生猛的手法,還勸别人小心點,您怕不是對“小心點”三個字有什麼誤解。
當然,隻能想想,說是肯定不敢說出口的。
拆開紙包後,小桃用竹篾子挑起些許粉末,均勻地撒在廿一傷口以及四周。
小份量的藥粉融入血肉中,帶來陣陣刺痛感。
不過還好,能忍。
畢竟,對廿一來說,受傷就像家常便飯那般尋常。殺手的忍痛能力普遍很強,輕易不會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