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工具人廿一深處浪中心,殺手的直覺告訴她,波濤洶湧的危機很快就會席卷而來。
可她沒空理會,因為入住鐘毓園當晚,始作俑者六皇子頭一次離開他的寝殿,要在鐘毓園就寝。
廿一剛被美人們惡心了一天,心情正不好,就見大尾巴狼搖着折扇,在護衛仆從的前呼後擁下,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衆目睽睽之下,大尾巴狼臉上挂着欠揍的表情,以一種肉麻的口吻說出了足以令美人們欣喜若狂的話:“玲兒,今晚侍寝吧。”
然而,廿一一點也不欣喜若狂,看着眼前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積攢了一天的火氣逐漸升騰,眸子一眯,就要趕人。
管他什麼狗屁交易,本姑娘不幹了。
即将暴走的邊緣,穆珏一聲沉喝:“還不都快下去,沒看到本殿下要與玲美人共度良宵嗎?”
搶先打斷了廿一的爆發。
一堆人退了出去,還很細心地關好了門窗,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詭異。
半晌,廿一才憋回了怒火,嗤笑一聲,質問:“呵,殿下這是鬧的哪出?咱們的交易裡可沒有這條。”
穆珏收起手中折扇,露出迷茫的神色,不解反問:“你是本殿下的愛妾,讓你侍寝有什麼問題嗎?”
廿一氣結,據理力争:“我隻答應在你出府時護你周全,必要的時候幫你做一些事,并沒有答應做你的侍妾,配合你在那群莺莺燕燕面前演戲。”
穆珏露出更加疑惑的神色:“是嗎?本殿下擡你做侍妾時你并沒有拒絕啊?這鐘毓園你也歡歡喜喜地住進來了,那些金銀首飾奇珍古玩你也都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府裡的美人下人們來向你道賀時你也沒有否認。”
說着,眸子眯起,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現在你說你沒有答應,着實叫人難以相信。”
越聽,廿一的眸子瞪得越大,滿臉的不可置信。她什麼時候歡歡喜喜、高高興興了?那是無奈,無奈啊,好不好。
侍妾的身份是他強加的,這個破園子是他強行給住的,還有那些破賞賜也都是他派人強行送的。
他給過她拒絕說不的機會和權力嗎?她連自己的小命都握在他手裡,敢輕易反抗嗎?
沒有!不敢!
内心在咆哮,可是,在穆珏的威脅盯視下,廿一不敢發作。
擺明了,這家夥就是故意将她推到風口浪尖的,好引出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魉,然後借她的手一網打盡。
已經激起千層浪,他又怎麼可能會允許她在關鍵時刻退縮。不把棋下完,這場戲還得演。
到這會兒,廿一才深刻意識到,自己被六皇子坑了。
現在外面必定有一大堆人在忙着查她的身份,還好殺手出任務都會化名,每次都不同,想必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來。
想到這裡,廿一強行忽視掉眼前男人逼人的視線,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擺出一副我要和你好好談談的樣子,冷着臉問:“殿下就不擔心我被人收買,反過來害你嗎?”
聞言,穆珏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片刻後停歇,已是一副戲谑的模樣。
“有膽子,你就試試。”
近在眼前的戲谑笑臉,沒有散發出絲毫的危險氣息,廿一忽然覺得四周很冷,打了個寒戰。
無言半晌,廿一很是自覺地鋪好床被,示意主子睡床,自己打地鋪。
燈滅了後,廿一睡在地鋪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窩囊啊。
行走江湖從無敗績的殺手廿一,一朝失手,受制于人,淪落成了小小的侍妾不說,還看不到任何翻身的希望。
她相信隻要她願意,接下來會有很多人來找她合作,一起宰了壓得她翻不了身的大尾巴狼。
可是,她不敢啊。
得罪别人,她可能會死,得罪大尾巴狼,她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試試?誰敢誰去試,反正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