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貴妃醉酒,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的成功.
王大郎和阿阜一開始壓根就沒把它當回事,隻是本着朋友之情幫着菩音上下忙活,怎料最後竟成了酆都城數百上千年來最轟動的大事件。
事後,王大郎拿着菩音分給他的冥币,不由感慨:“沒想到還真能掙錢,這可比我擺攤賣幾百年的炊餅掙得還多!”
阿阜也是捧着錢袋子,一臉不可思議:“沒想到大家還都挺有錢的,花錢也不小氣!”
菩音笑道:“你們在這兒都多久了,冥币進賬多出賬少,日積月累,幾百數千年一過,可不個個都成富魂了。”
阿阜撓了撓頭,有些擔憂道:“阿姐,依照今日的情形,明日天一黑,大家夥兒醒來便會追着你要那什麼身份标識牌,一晚上時間,你做得過來嗎?”
王大郎也關切地看向她。
菩音笑笑,示意他們别擔心,随後提議:“我來酆都城不久,如今菩記剛起頭,後邊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王大哥,阿阜,你們可願同我一起經營菩記?日後我們三人皆是菩記的股東,就是東家,盈虧同享。”
王大郎聽了趕緊擺手:“我就是一個粗人,跑跑腿打打雜賣賣炊餅還行,你的那些門道我卻是一樣都不懂的。”
阿阜也附和道:“是啊,阿姐,主意都是你想的,我們并未做什麼,怎好當菩記的東家。”
菩音笑着勸他們:“人各有所長,主意雖是我出的,可若沒有你們幫着傳開消息,這出貴妃醉酒也不會如此成功。等成了東家,我繼續出主意,你二人可以一人負責消息的傳遞,一人負責銀圓片、身份标識牌等物件的準備,到時候咱們戮力同心,必能讓酆都城的城民享受到前所有的精神愉悅,讓酆都城真正熱鬧和諧起來,讓大家夥兒心中充滿希望,小日子過得比做人的時候還滋潤。”
“你們說好不好?”
菩音這番話着實說到二魂的心坎處了。
對他們來說,錢不錢的并不是很在意,倒是心中充滿希望,過得比人舒坦更能打動他們。
做魂數百上千年,大部分魂都已經對生前的記憶模糊了,但還是有不少魂仍然對前世有着執念。
即便再失望再慘淡的一生,倘若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可以感受到活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拖着具魂體,終日遊蕩在城中,麻木等待魂體消散的那天,他們也是極其樂意的。
當下,王大郎和阿阜都不再推脫,慘白的兩張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我那炊餅攤子也是閑極無聊才擺的,擺了幾百年也倦了。我就不客氣了,厚臉皮沾沾阿妹的福氣。若每日都能見着今日的盛景,也不枉我這一鬼生。”
阿阜則身體力行,出門将胭脂鋪的招牌直接拆了,換成了菩記的字樣:“阿姐,往後我這胭脂鋪就改為菩記的分鋪了!”
菩音以前一個人在城市打拼的時候,少有真心朋友,遇到什麼困難往往都是自己一個人想辦法解決,每次在父母面前提到這些想要尋求安慰時,他們也不太能理解,隻會說别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不要搞特殊,堅持下去就是勝利。
以至于每次挂斷電話,她的心情反而更加糟糕。久而久之,很多話,她都不願意再與父母說,最後隻能将精神世界寄托在虛無缥缈的虛拟網絡中。
回想生前種種,此刻再看王大郎和阿阜,他們的眼神中沒有質疑,沒有鄙夷,沒有譏嘲,隻有至誠無比的關懷和同道而行的決心。菩音那顆孤獨久了的心,頓時湧入了一股暖流。
好半晌,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招呼王大郎和阿阜坐下細談。
她将菩記的正式開張,銀圓片的定做,身份标識牌的刻制,以及菩記運行的各項規則詳詳細細地講解了一遍。
隻是菩音的商業理念太過先進,這兩位古代魂半天都整不明白。
若換作生前,遇到這般遲鈍的同事,她早就惱火了。可現在不同,她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熱情和耐心,不厭其煩反反複複地講了數遍,直到王大郎和阿阜都徹底明白了才停下。
若說方才王大郎和阿阜,是因為聽了菩音創建菩記的目的才一腔熱血答應入夥,如今了解了個中套路,俱都折服于菩音的商業鬼才,也沉迷于菩音所描繪的未來酆都城的繁盛樣子。
一想到是他們一手締造出的這種繁盛,就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刻大幹一場。
交代完了事項,菩音心情極好,哼着今日學來的貴妃醉酒的唱腔,飄回家睡覺。
菩音很高興,就算生前嗑到了自己想要的CP,都沒這麼高興過,後果就是躺在少女粉的軟床上,她久久不能入夢。
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意識才漸漸模糊。
然後,忽然之間,她身體一重再一輕,魂體穿過房子的屋頂開始往上飄。穿過鬼界的結界,人間,仙界,最終來到無聲無影之地。
一如上次。
就像劇情重演一般,微光亮起,周身帶白光、滄桑到讓人落淚的男人出現在微光中。他低垂着腦袋,肩膀不停抽動。
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菩音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她耳邊哭喊:“不要過去!不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