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了扶額,學着觀察到的握筆姿勢,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一行字:“我的字有些醜,你能看懂吧?”
曲遲看了一眼,半晌道:“……能。”
雪滿照放心地收回了紙筆。
解決了這個難題,曲遲才道:“格桑,你能聽懂他們在唱什麼嗎?”
那些畸形怪物的發音很是奇怪,不像任何已知的語言。
格桑轉頭,憑聲音看向篝火處,銀白發絲在身前滑下,半晌,她輕輕道:“能聽懂哦。”
曲遲對雪滿照解釋了一句:“這是格桑某個道具的附加能力。”
格桑靜靜聽了好久,似乎是在内心認真地翻譯整段吟唱,雖然其他人根本聽不懂這些怪物在唱什麼。
良久,她轉了回來,雙手合十豎在胸前,眉目低斂。
獨屬于格桑的柔軟聲音在偏僻的角落裡響起:
“沉沒之日無法預見;
唯有吾主于世永存。”
“吾主,吾主——
您是否聆聽信徒的呼喚?
讓您的黏液洗滌我們殘破的身軀吧,
讓您的視線侵入我們荒誕的夢境吧。
污染我等身心,食用我等血液。”
“吾主,吾主——
請降臨于世,
用您的權威遮蔽世界;
我等願為此獻出一切。”
小姑娘的聲音幹淨純稚,恍若在唱足以洗滌心靈的搖籃曲,空靈清澈的美感。
然而歌詞卻血腥直白,訴說信徒的瘋狂。
唱完所有歌詞,格桑輕輕抿唇,微笑道:“這就是全部了。”
幾乎是在她話剛落下的一瞬間,一道黏膩的視線惡意地投下來,帶着不可言說之物特有的精神污染能力。
[精神:78-/100]
雪滿照是第一個察覺到視線的,她皺了皺眉。
那視線如骨附蛆一樣,陰涼地糾纏着自己的後背,仿佛轉身就能看到一張面目全非、遍布膿泡的臉,惹得她生理性的汗毛倒立。
然而這視線倒比之前那些癫狂的亂象好一點,畢竟這隻是一種感覺,并沒有直白地表現出來,故而雪滿照很快就能冷靜地分析現狀。
“……這是吾主?”她在紙上寫。
曲遲顯然也受到了同樣的精神攻擊,臉色白了幾分,“應該是,格桑的唱詞可能引起了祂的注意。”
格桑擡起臉,語氣迷茫:“發生什麼事了?”
雪滿照一怔。
曲遲低下頭:“格桑對這些東西免疫,這是她生來就有的能力,所以她的精神值一直都很穩定。”
雪滿照問曲遲:“問問格桑,她現在的精神值是多少?”
曲遲如實轉達。
“100哦。”格桑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兩人揚起一個幹淨的笑。
“那你呢?”雪滿照又在紙上問曲遲。
曲遲揉了揉眉心:“我的情況很糟糕,現在已經跌到70了。”
看來兩人情況一緻。
雪滿照作為劍修,讓她打架行,但實在抵擋不了這種攻擊,直到現在想起被分配到的“父母”的臉、以及那一碗眼球翻滾的紫黑聖湖水,她還是會有些想吐。
她寫道:“我們還是盡快想出減緩精神值降低的辦法吧,如果能恢複最好。”
曲遲應和一聲,分析道:“從我得知的情報中,我們目前所在的這座石頭城,名字叫沐光之城,自古以來就是吾主眷顧之地。”
格桑接道:“歌詞的大意就是,這裡未來會降臨災難,即沉沒之日,而所有城民都是吾主的信徒,他們期望吾主的庇護。”
雪滿照:“而我們三日之後應該都有一個成人禮,沒錯吧?”
聽到曲遲的轉述,格桑仰起頭,輕聲細語地說:“如果沒猜錯,三日之後災難降臨,也許我們需要解救這些城民,才能得到吾主的認可。”
“唯一的問題是……”她皺了皺眉。
“這座城市的人為什麼都長這個樣子?”雪滿照補完了她的未竟之語。
曲遲環顧了一下四周,沉聲道:“這裡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城市。”
“看來隻能等三天之後再說了,這三日我們就一起找找減緩精神值降低的辦法。”雪滿照慢慢思忖着,在紙上一字一字補充要點。
“另外,我們白天不被允許出來,可能是有什麼原因,如果最後實在沒辦法,可以試一下這處突破口。”
至于她的交流問題……還是盡快想想其他辦法吧。
用紙交流太麻煩了,尤其在格桑看不見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