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他，也還會有其他人的。】方然直白地指出這個殘忍的事實，【與其在未來誕生一個完全陌生的喪屍首領，不如由我們來。】

方然好像永遠理性，也許這就是世界意識挑中她的原因之一。

【為了改變既定的命運，我們必須一點點地，在各種節點植入微小變量，而後在遙遠的未來，這些變量之間會相互作用，最終引起質變。我的女兒是其中一個，張老師自然也是。】

【張老師沉默了。】

【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決定配合我，這就是我欽佩張老師的原因之一，即使提前知道正是自己毀滅了所愛的世界，他也不會因此逃避，而一定會主動順應命運，隻是為了那一個渺小的可能。】

【所以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環：如何為張老師設置一個弱點，讓他的身體在百年後即使已經喪屍化，也能被輕易打敗。】

所有人死死盯着屏幕。

弱點……弱點。

方然竟然是抱着這樣的打算嗎？！

方然冷靜分析着：【最開始我們想用化學手段，比如可以融化骨頭什麼的，後來卻想到，如果真就這麼容易的話，未來的人怎麼可能想不到，并且依月亮的高戰力，怎麼會與它周旋那麼久？】

【——後來我想到了悅悅。】

【她被我定義為引子，将月亮她們引到我面前，取出我準備的u盤，從而達到信息共享的效果。】

【現在我想，為什麼不能靠悅悅打敗喪屍首領呢？】

【首領因為高階而可以統禦衆多普通喪屍，可論智能，它不可能比得上悅悅。】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盡力讓悅悅升到最高階，而後全力控制首領，給月亮争取機會。】

【于是我開始在悅悅身上做實驗，研究如何升階，可我實在不懂這些東西，完全沒有進展。】

【……張老師罵我瘋了。】

【就當我瘋了吧。】

【但最後我還是失敗了，我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什麼東西——張老師的屍骨能成為喪屍首領，一定有什麼契機，無論是什麼，我都需要有人來見證。】

【我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我要引月亮她們上鈎，将她們引到曙光大廈去。】

【然後由她們見證首領的誕生，最終……加諸我的女兒。】

雪滿照嗓間幹澀，不由緊緊将小喪屍抱入懷中。

瘋了，真是瘋了。

她隻是誤入了一處試煉，不小心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綁定，被迫來到這裡……怎麼會遇到這麼瘋的人？

方然清醒理智地繼續解釋自己的計劃。

【所以我僞造了一份血清，将它故意擱置在保險箱裡，存放在曙光大廈最頂層新建的冷藏室中，并準備了充足的、足夠冷藏室維持幾十上百年的電量。】

【當然，百年間肯定會發生各種意外，所以供電随時可能會斷，但這個謊言本就遍布瑕疵，然而瑕疵才更吸引人。】

【……畢竟血清是多麼大的誘惑。】

【而後我選擇了最抗腐的材料做成冷藏室的鑰匙，把鑰匙裝在密封袋裡，藏在了張老師座椅附近的地縫中……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緻了，即使百年後鑰匙生鏽不能用，我的目的也達成了。】

雪滿照倏地看向曲遲。

……她明明記得，當時曲遲扒出鑰匙時，是沒有密封袋的。

曲遲猜出了她的所想，解釋道：“當時的确是有的，我取出鑰匙後，覺得這種事沒必要說，就随手塞進了口袋裡。”

說着，他從上衣口袋裡取出被揉的皺巴巴的透明密封袋來，對衆人示意。

于易喃喃：“所以戲耍我們的一直是方然……不、不是戲耍。”

她揉了揉眼睛，頭暈目眩。

方然還在繼續講解她的計劃。

【接着，我選中了一些人，觀察她們的品格與意志，而後将她們列入計劃的一環。】

【我告訴她們，我會做預知夢。】

【她們有的是員工，有的是學生，還有的甚至是無業遊民，但都不是迷信的人，自然不相信我的話。】

【于是我和張老師展示了我們的研究成果和貢獻……普通人永遠對研究人員懷揣敬畏與景仰，這是一種很美好的心理，此刻我卻不得不利用這層心理。】

【我們像個騙子，像個無恥的傳銷人員，張老師曾這樣無奈地打趣……因為我對她們說，世界上有許多未知的事，她們沒見過沒學過，不代表這種事情不存在。】

【我發揮了畢生的口才，終于讓她們信服了我。】

【我囑咐她們，當不久之後，病毒爆發之時，一定要往三個地方跑，因為在未來，那裡會誕生最大的人類基地。】

【如果有人真的活了下來，就把我對異能者的預言和血清的提示一代代傳下去，直到變量的到來。】

【是的，異能者這個稱呼和身份，都是我杜撰的，我希望未來的所有變量，都能自然地和基地融為一體，興衰與共。】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她們必将作為火種，傳承我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