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裡遊過去呢?”江岸舟微微俯了俯身,墨綠眼睛注視着深不見底的池水。
典洪駿搖了搖頭,“玩呢,小子?”
“鬼知道水裡都有什麼東西?還從水裡遊過去……你也不怕一下水就摸到一手腐爛的骨頭?”
典洪駿的語氣暗含輕蔑,江岸舟卻并沒有生氣,隻是繼續分析道:“你們看,試煉的名字叫《泳池》,這房間内唯一和它有關的,就是這池水了,泳池可以遊泳,那這池水呢?是不是也可以……”
雪滿照内心認可,卻并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她沒聽過“泳池”這個詞,但不難猜出它的意思,用來遊泳的池子,遊泳,就是凫水,既然如此,江岸舟的辦法說不定可行。
況且……她水性尚可。
但三人誰都沒有輕舉妄動,畢竟這隻是一個猜測,并不值得他們用生命冒險,局面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打破沉寂的是雪滿照。
彼時她正垂着頭,散亂的墨發遮住了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手中的劍已然被她收至身前,發出清越的震鳴聲。
再松手時,“不留痕”已穩穩停在半空中。
——她想嘗試一下禦劍飛行,走出圈不行,下水太過危險,那飛出去呢?
她的動作引來了另外兩人的注目,但雪滿照通通沒管,體内靈力流轉全身筋脈,一刻也不曾停歇。
她習劍多年,禦劍的術法就像是刻進骨子裡了一樣,心念一動之間劍随心而至,正要踏上劍身,眼前卻晃過什麼東西,直叫她一陣恍惚。
于是雪滿照頓住了。
她眨了眨眼,語氣猶疑,“水池邊,似乎有字……”
這樣一說,立刻引起了兩人的重視,他們齊齊順着雪滿照的視線看去。
果不其然,在正方形水池的池壁上、中年婦女死時掉進水池的那個位置下,寫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壹”字。
這字是黑色的,混在黑白條紋的池壁上,一般人真就看不出來,無奈雪滿照自幼練習以劍斬葉,動态視力非同凡響,竟是神奇地捕捉到了對面池壁上的字。
這時雪滿照想起了試煉的提示:[雪亮的眼睛必不可少。]
原來是這種意思嗎?
右手邊的平台上,典洪駿皺起眉:“這個數字是怎麼回事?我們腳下也有嗎?”
雪滿照轉過頭,依次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左右兩人腳下的池壁,半晌略微有些失望地搖頭:“不,沒有。”
江岸舟補充道:“你那邊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隻有那個女的下邊有字?”典洪駿眉頭皺的更深,不着邊際地猜測着,“難道‘壹’指的是死亡人數?”
江岸舟靠在牆壁上,此刻室内溫度已經足夠冷了,冷到他的眼睫上都結了細小的霜,說話間能呼出寒氣,然而他依然不動如山地靠着冰冷的牆,整個人淡定得像沒有觸覺一樣。
“不可能。”他說,“不然‘壹’為什麼隻在那邊,而不是正中間?”
雪滿照偏頭看了他一眼。
迄今為止,兩人的想法都是高度重合的,真是神奇。
“我認為不是。”她這時才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們看,池壁分成了一個一個的方形格子,‘壹’字正好寫在第一個格子那兒,我比較傾向于它代表的是我們的步數。”
一語驚醒夢中人。
典洪駿立刻轉頭去看。
“有道理!”他隔空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一下,“格子的大小正好是我們正常的步幅!”
中年婦女走出了第一步,而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動,所以沒有數字。
“便宜她死這麼早了!”典洪駿低頭唾罵了一句,表情晦氣。
雪滿照不适地移開視線,典洪駿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拿女人當棋子利用,所以才會覺得女人死得早是一件惋惜的事。
……畢竟他之前可不是這麼想的。
“先想想這代表着什麼吧,我們怎麼出去?”雪滿照面無表情地轉移了話題。
江岸舟不緊不慢地接過話茬,“說明我們的确是可以走出去的,不然怎麼會計算步數?我們可能需要想出正确的走出方式。”
“你有什麼想法嗎?”雪滿照思索了一下,主動向他提問道。
江岸舟搖了搖頭,“目前沒有,我們需要更多線索。”
“說得對。”典洪駿重新抱起了手臂,“我們現在已知的線索太少,一定還有我們沒發現的東西,或許四周的黑白色牆壁就是為了掩蓋線索。”
的确,這牆壁實在是過于晃眼,看久了直叫人眼睛酸痛、頭暈目眩,若不是雪滿照動态視力強,甚至他們連池壁上的“壹”字都發現不了。
這樣一想,三人立刻專注地打量四周,試圖找出什麼來。
——結果還真叫他們發現了一些東西。
典洪駿是最先發現的:“你們擡頭看!”
雪滿照聞言擡頭,刺目的燈光照得她下意識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觀察燈的情況。
這燈很像是她所熟悉的夜明珠——後來她才知道這叫燈泡。
總之,發光的燈泡内部,映出了一個奇怪的圖像,雪滿照完全說不出那是個什麼東西。
“是英文字母。”江岸舟的聲音傳來。
雪滿照有了不妙的預感。
“我這裡是sync,你們呢?”江岸舟繼續說。
典洪駿仰着頭,語氣有些激動:“我這裡是niza!”說着,他轉過頭,問雪滿照,“你那邊呢?隻要知道你那邊的字母,就算我們看不到最後幾個字母,也能猜出是什麼意思了!”
兩人都轉過頭來看雪滿照。
預感成真了,雪滿照隻覺自己騎虎難下,這該怎麼說,她完全看不懂這些圖畫啊!
聽他們的意思,這應該是一種文字,但雪滿照從沒學過,饒是她再能裝,這個也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