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喊哥？加我一個！”神遊天外的周三猛地回過神，兩三步竄過去加入戰局。
三人就這樣打起來了。
江彌：“……”你們還不死心啊！
孫柏柔摟着江彌胳膊忽然說：“不能讓這些臭男生得逞，不然先喊我聲姐？”
江彌還沒說話，周三耳尖聽到怒喊：“孫小柔你暗度陳倉不厚道！”
崔大剛躲開兩人一拳一掌，甩着發麻的手臂也喊：“孫柏柔一視同仁！來不來？”
孫柏柔平日柔柔弱弱的，但能在甲樓修行，還在特訓隊中排名前十留下來，就不會真的柔弱。
她松開江彌也認真起來：“我也加入！”
江彌拉了下孫柏柔：“我沒答應……”
孫柏柔壓根不聽她說的，按住江彌道：“你在這站着，不赢回來我喊你姐。”
說着她手上氣霧籠罩，将那雙纖細的手襯得如玉般盈透，孫柏柔朝他們道：“體術我不及你們，用術吧。”
“那好說啊！”周三擡腳就用上了星辰之力，李二被突然爆發的威力砸出老遠，他從坑裡爬起來怒罵：“三兒你個陰崽兒！”
那邊兩人打起來，這邊孫柏柔一出手，崔大用來防禦的氣就被寸寸捏碎，他甩手一揮，手中凝聚一柄劍笑道：“孫小柔，别留手啊！”
“也是，我們還沒認真打過。”孫柏柔手指拂動，氣霧消失，轉而解開腰間從不離身的皮袋，取出一根蓍草在指尖翻轉。
江彌沒見過孫柏柔施術，隻知她修巫會背各種巫理和藥理知識，經常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此時看孫柏柔手中蓍草帶着某種玄妙之意，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動真格，總歸不會死人，于是找個視野不錯的草地坐下來。
然而孫柏柔的蓍草才剛出手，被一劍從後方飛來按在地上，接着就是十分熟悉且欠揍的聲音：“打赢喊哥？算上小爺一個！小爺讓你們都哭着喊哥哥！”
孫柏柔看着折斷的蓍草，沒忍住氣笑了：“齊狗！”
齊樂身後幾個小弟也跑來，一群小流氓做派。
“喊誰狗呢！要喊齊哥。”
“喊咱聲哥就放過你，哈哈哈！”
“孫小柔你不要太嚣張了，小心哥——嗷！”
這是被孫柏柔的蓍草打飛了。
齊樂罵咧了句，但沒和孫柏柔動手，轉道沖向崔大，嘴裡哼道：“小爺不跟女人打，大傻接招！”
孫柏柔對付齊樂等人從不單槍匹馬，打架還好，主要是他們還要打嘴炮，她又不可能跟一群混混對罵，于是跑去找打得熱火朝天的李二和周三：“齊樂要江彌喊哥！”
打得忘乎所以幾乎忘了賭注的兩人：“什麼？！”
“打什麼打，揍齊狗去！”
“腿拿下來，走走走！”
李二周三跑來聯合崔大圍攻齊樂，在一旁加油呐喊的小弟不幹了。
“你們不講武德！”
“操！老大被欺負了，我們上！”
“去那邊攔住二傻，他要偷襲！這個卑鄙小人！”
幾個小弟的加入讓戰局簡直混亂成一團。
要去上課的學員抱着書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熱鬧，走着走着一頭撞樹幹上，不遠處的學員看到大笑，一過來，嚯，打架呢！快來看熱鬧啊！
沒多久，圍觀人擠成一團，江彌坐在中間反倒不起眼，她一邊注意煉化古字的第二體，一邊撐着額頭看着邊打邊罵的幾人。
“江彌？”人群中忽然有人出聲。
江彌扭頭望去，朱銘正撥開人群探頭看她，随即拉着還在後面焦急的錢川擠進來，在江彌身邊坐下：“這不是你同伴？要不要幫忙？”
江彌：“他們在鬧着玩。”
錢川剛坐下就聽見江彌淡定語氣，他忍不住去看被一拳砸中鼻血狂湧的齊樂，又去看被齊樂劍氣劃傷嘩啦啦流血的李二，好半晌才開口：“不愧是江彌。”
畢竟她連斷手斷腳都面不改色，可能在她眼裡，這真的隻是小打小鬧。
身後一記冷眼掃來，江彌順着目光對上管玉眼神，想了想，好歹共同訓練半年的隊友，剛要擡手打招呼，後方隐約有人喊了管玉的名字，管玉朝她冷哼一聲離開。
叫管玉的是個男生，他身旁站着兩個女孩，三人身上有種沉冷鋒芒之感。
邢歌在其中并不顯得違和。
朱銘也回頭望這幾人：“那是譚鑫，器修學長，左邊那個是寒鵑，右邊是邢歌，三人都在二階的特訓中排名前五，也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比賽。聽說他們三人差不多要升三階，為了今年的啟蒙院大賽壓着沒升。”
錢川扭頭問朱銘：“邢歌？那個邢歌？”
“對。”朱銘用氣聲說：“那個陸——”
“教習來了！”江彌忽然沖打成一團的人喊。
将齊樂小弟壓着打的周三聽到後立即收手，朝身後的李二道：“快快，揍一拳就跑！”
李二一腳将人踹飛，見崔大和齊樂打得難舍難分，大喊：“崔大别打了，我看到教習往這邊跑，快！”
“湖水旁樹下集合啊！”孫柏柔朝四散的幾人喊完跑過來，拉着江彌撥開人群離開。
“什麼什麼？教習來了！”齊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按住狂流血的鼻子拉着幾個被打得恍恍惚惚的小弟趕緊跑，嘴裡還在叫罵：“小爺下次要将他們揍得滿地亂爬！等下次……你們跟着瞎摻和什麼？不是說了讓你們在一旁給小爺加油！？被打懵了還得小爺來救，下次就在旁邊罵，聽到沒有？”
“他們欺負老大一個！我看不下去！”
“我……我也是。”
“反正不能眼睜睜看着老大被打。”
齊樂立馬氣道：“叫你們平時多練練五行術你們給小爺打野，現在跟着小爺被揍……不是，跟着小爺被他們偷襲，有個屁用！”
“老大我錯了。”
“明天！明天我絕對去乙樓閉關。”
“去什麼乙樓？明天給小爺送行。”齊樂拿袖子擦滿是血的下巴：“小爺參加比賽的幾天，你們都老實去練術别闖禍！”
打群架的跑得飛快，都用上了乘風術，以至于江彌被人拉走時朱銘和錢川還一臉懵地坐在原地。
教習過來時隻剩一衆看熱鬧的路人，一問三不知，隻能罵一聲“這群小崽子”後離開。
啟蒙院内大大小小的打鬥不少，但敢鬧出人命的還沒有，教習管歸管，卻不會太放在心上。
傍晚時分，天邊雲霞滿天，金紅色從頭頂蔓延到山的另一邊。
崔大疼得嘴裡直“嘶嘶”，孫柏柔塗藥時故意按他傷口，崔大跟屁股着火的猴子一跳大老遠：“我說孫小柔你能不能輕點？”
正在運氣揉肩膀的周三瞥了眼，冷笑道：“最後那會兒你都跟齊狗抱一塊了，撕都撕不開，還怕這點痛？”
“什麼抱一塊，三兒你說話越來越不中聽了。”崔大龇牙咧嘴又走回來，卻是往李二的方向去，“孫柏柔下手沒輕沒重，你還是不是醫修？不行，李二我跟你換。”
李二脫了衣服露出後背，江彌正在給他傷口清洗血迹，李二撿了石頭趕崔大：“滾你的，不換！”
“别動。”江彌按住他肩。
李二本來打完架渾身熱血還沒降下來，被涼涼的手一按，冰得整個人都在别扭，乖乖不動了。
崔大被趕，還是磨磨蹭蹭走到盯他的孫柏柔身旁，小聲說：“我說你下手小點勁兒……诶诶诶孫小柔！”
夜幕降臨時，幾人或趴或躺地在樹下望頭頂天空，孫柏柔偶爾小聲跟江彌說這話。
周三忽然問：“你們以後要做什麼？”
崔大想也不想說：“修煉，殺異世者。”
周三雙手枕在腦後：“異世者那麼多，殺得完嗎？”
崔大：“殺一個是一個。”
這個目标并不特殊，啟蒙院很多孩子都是抱着這樣的決心修行的，周三也就沒再說。
孫柏柔說：“我想見我親人。”
“喂喂孫小柔，怎麼到了你這就一股死意？”周三扭頭看她。
孫柏柔說：“亂想什麼，我還有活着的親人。”
他們都沒聽孫柏柔提過，周三問：“怎麼沒來找你？”
孫柏柔：“大概以為我死了吧。”
看她沒準備細說，衆人也沒再問。
李二側躺着說：“我要開一家烤鴨店。”
幾人紛紛望來，相較殺異世者見親人，這個才是真奇葩。
“食堂每次有烤鴨隻能分到一塊，好幾次還分到鴨屁股，又不能扔，”李二暢想道：“我就想以後痛痛快快吃鴨腿，吃一隻扔一隻。”
周三評價：“浪費。”
崔大說：“那隻鴨腿就不能給我？”
孫柏柔問：“去你店裡吃烤鴨免費嗎？”
李二大笑：“免費，想吃多少上多少。”
周三大手一揮：“那就吃到你關店。”
崔大笑着說：“關店算什麼，我要吃到你破産。”
想到大家坐在李二店裡比拼誰吃的烤鴨最多就讓江彌喊哥的場景，幾人不由笑出聲。
周三探頭問：“江彌呢？”
半天沒人說話，孫柏柔起身湊近江彌瞧了眼，又躺回去：“睡着了。”
随即憂愁道：“她要是離開啟蒙院了還這樣，遇到危險可怎麼辦呀？”
周三也躺下：“不會，她對氣的變化很敏銳，你用氣形一靠近她就會驚醒。”
李二踹他一腳：“你是不是趁她睡着用星辰之力擾她了？”
周三還他一腳：“我那是特訓剛結束力量沒收回來，不算。”
這個時候的男孩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剛大鬧了一場還能接着打，兩人打了會兒，話題不知怎麼又回到江彌身上。
李二說：“她的話，大概和崔大一樣吧。”
周三翹着腿抖啊抖的：“怎麼着也得比崔大志向更宏大一點。”
崔大起身越過李二問周三：“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志向比殺異世者還要宏大？”
周三望着滿天星辰随口說：“那就讓混沌消失吧。”
孫柏柔點頭：“确實宏大。”
崔大又倒回去：“天誅院都做不到。”
李二也跟着抖腿：“江彌說不定真能辦到。”
崔大吐槽：“你現在的親哥眼越來越嚴重了啊！”
周三：“親哥？誰？誰親哥？”
孫柏柔無語：“幼不幼稚。”
周三：“姐。”
孫柏柔：“嗯！喊姐做什麼？！”
周三：“哈！幼不幼稚。”
江彌在鬧哄哄的笑鬧和蟲鳴中翻了個身。
她的目标隻有一個。
活下去。
我隻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