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可能為李二停下來,李二也不可能毫無目的的鑽入甲樓。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步調,一味的追趕和遷就都沒法走太遠,可若每個人隻專注自己的路,大家隻會漸行漸遠,他們需要有一根牽扯彼此的繩子。
如同曾經的江彌和孫柏柔,孫柏柔選擇為江彌辮發,這次,不管是修行重壓還是時間緊迫,崔大周三孫柏柔都堅持和李二江彌來食堂。
很美好不是嗎?
江彌去丁四教的路上也還是這麼想的。
将館藏室教習要她送來的一本書放到桌案上,江彌對躺在椅子上睡覺的陳教習道:“這是您要的書,這一年來多謝您的照拂。”
陳教習半睜着眼看他,指指在沙盤上玩沙的幾個孩子:“感激就幫我帶課。”
說完他閉眼開始打起呼來。
江彌望向教室裡的幾人,都是新面孔。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混沌受害者被送進來。
也意味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異世界降臨這個世界。
江彌深吸口氣,走到練字的學員中間,她在一名小孩面前糾正他的握筆姿勢,随後打開他的大字書,翻了幾頁,找到一個筆畫簡單的古字。
木棍在沙盤中畫出筆畫,江彌條分縷析道:“學習古字要發揮想象力,你看這個字,這個形狀像不像草,三個代表很多的意思,很多草就是草坪,還有這裡,山的形狀,這是河川……這些組合起來就是陸……”
陸地!!
江彌猛地站起來,她想起來了!
那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多次看到卻無法追究根源的,是“陸”字!
顧臣多次為試探她而取出的資料,标記最多的那張紙,最上面的古字就是“陸”。
陸什麼?
江彌心跳飙升,忽然朝外跑去,隻同陳教習說“教習我突然有急事下次來看您”,将陳教習的吼聲丢在身後。
陸後面的字是什麼?
江彌在大腦中拼命回想另一個字的樣子,同時分析顧臣的行為。
拿來測試她的會是什麼?
異世者名字。
而且這個人是她能接觸得到的,在心一院中。
除了她,心一院至少還有一名異世者。
顧臣甚至極有可能降低她接觸對方的難度,比如這個人很容易打聽,至少叫得上名字。
江彌認識的人陸姓隻有一個。
天才,脾氣好,因邢歌而高調。
陸懷。
他極有可能是異世者。
若審查期間她對陸懷有特殊舉動,絕對會被認定為異世者。
那現在呢?
江彌奔跑的腳步下意識減緩,直至停下,她粗喘着氣看着來往說話的人,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她現在去提醒陸懷,會被認出來嗎?
會,絕對會。
江彌粗喘着氣沒動彈,緩慢蹲下來。
也有可能,陸懷隻是顧臣的探子,會将接觸他的異世者一網打盡,這是他們布置的陷阱。
不要去,不能去。
“江彌?”
聲音熟悉到讓江彌心頭一跳。
“你怎麼在這裡?哎好餓啊,我最近是不是在長身體,夜裡骨頭老是痛,晚飯還有一個時辰,好餓啊!”
邢歌坐在江彌身旁,見她好像在發呆,伸手扒拉了下她腦袋,奇怪問:“你身體怎麼這麼冰?走走走,我們曬太陽去,那裡不錯。”
“三階真的好難升上去啊!我最近體術瓶頸期,能想到的辦法都試了,二階兵修打了個遍,但遇到三階就幹不過,好頭疼啊!陸懷到底是怎麼升級跟喝水那樣簡單,我都沒見他為修煉苦惱過。”
邢歌自顧自哀嚎了半天,拿手戳她:“你今天怎麼了,一句話不說。”
江彌低頭說:“我好像也餓了,沒力氣。”
邢歌當即悄聲說:“陸懷一定有辦法,上次他讓人從外面帶來一隻烤雞,不行,一提烤雞肚子更餓了。走走走,我們去找陸懷。”
她起身走了兩步,卻見她沒起來:“怎麼了?”
江彌垂眸,沒讓她看到自己表情,低聲問:“陸懷學長為什麼能買到外面的東西?會不會被發現?”
邢歌走回來,伸手将江彌拉起來,笑着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哪那麼多熟人,和守門的教習關系不錯,甲樓的教習也都認識他,聽說醫署的也認識不少。最可氣的是什麼?”
提到這個她就想磨牙:“我問他怎麼修煉的,他說給我說什麼‘練着練着就上來了’,你說多可惡!不行,我得去蹭他一頓!走走走,我們一起去!”
江彌站定沒走:“邢學姐,我……”
“轟——”
陡然間轟然巨響。
不遠處課樓前方的假山連同地皮被轟擊出巨大的坑,石塊土堆飛濺,砸到樹木院舍,驚叫聲四起。
尖叫聲中隐約夾雜着癫狂而尖銳的大喊——
“是異世者!”
“有異世者啊!”
一種不祥的念頭攀升至極點,江彌猛地轉向邢歌,伸手抓住她:“邢學姐,我們去找陸懷學長,他……”
“你沒聽到嗎?有異世者。”邢歌拉開她的手,那張總是大笑或是怒罵的臉變得肅冷,“我要去殺異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