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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兒從小父母雙亡,跟年邁的李阿婆相依為命,祖孫二人靠着豆腐攤為生,雖然生活貧困,但也樂在其中。
變故發生在素兒及笄那年。
邑林府每年都會挨家挨戶巡查人口,明面上說是為了保證居民安全,實際上是好為已經及笄的女子安排嫁人。
一開始有人反對,但知府卻說邑林府地廣人稀,如果不多生孩子遲早會變成孤城,等到人口數量減到一定程度後,朝廷便會下令撤走邑林府,然後把邑林府的居民劃入其他城市。
“你們這些鄉巴佬怎麼都不會做,地都不會種,隻知道吃吃吃睡睡睡的。等那天邑林府沒了,你們被劃入其他城市,什麼本領都沒有,就隻能乞讨為生。”知府威逼利誘。
邑林府獨特的氣候讓這個邊陲小城與世隔絕,幾乎所有居民都在這裡生老病死,坐井觀天一輩子。聽知府這麼一說,他們自然被唬住。反正女兒都是要嫁人當娘的,早生還能多生幾個,多領一些津貼補助。
由于家境貧寒又長期操勞的原因,已經及笄的素兒看起來才十來歲,發育很遲緩。官府知道她到了嫁人的年紀,就把素兒的畫像貼了出去。但還未娶親的男方家裡都嫌棄素兒體弱,覺得她不好生養,所以周圍的畫像都換了好幾輪,唯獨素兒的畫像一直貼着。
一年過去了,素兒還沒有成親。這樣官府特别着急,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白白浪費了一個極為寶貴的資源一樣。于是某天傍晚,知府的心腹賀師爺提着一挂臘肉笑眯眯上門,跟在他身後的就是齊東。
齊東年近五十,而且還打死了兩個老婆。這樣惡貫滿盈的人自然是不會有人跟他結親的,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對這樣的人敬而遠之。
可偏偏他是男的。
素兒哭着退回賀師爺的臘肉,但那些人沒走,反而笑嘻嘻地給素兒帶上紅蓋頭,還把她推到齊東面前。
這一刻,他們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一樣。
齊東身上很臭,像是從地溝裡跑出來的老鼠。他色眯眯的摟着素兒的胸,還湊上去親了素兒一口。
“嘿嘿,娘子。”
當天夜裡,夾雜着血和仇恨的新婚之夜,揭開了素兒悲慘的開端。
“他好賭嗜酒,每次喝醉了就打人。家裡沒錢了,他就帶着其他的男人回家......我,我......”
素兒眼淚都流幹了,她不敢想過去的一切,因為那就是一場永遠都醒不過來的噩夢。
“我恨他,所以我要殺了他。”淚流滿面的素兒開始冷靜下來,她毫不掩飾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
隻有這一刻,被折磨成行屍走肉的她才擁有屬于自己的靈魂。
“我知道最近城裡出的事,我甚至還乞求那人能夠替我殺掉齊東。可是每天夜裡,我都能聽到齊東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這種失望積累得多了,我就下定決心要自己動手。”素兒抹掉臉上冰涼的淚,她想擠出一個微笑,隻是很難看。
姚秀秀跟江悅遠心裡五味雜陳,她們在聽一個女孩講述自己的殺人過程,可她們心裡除去濃濃的悲哀和絕望外,什麼情緒都沒有。
“昨天晚上是夜雪最後一天,我先是等阿婆睡了,然後把藥下在齊東的酒裡,哄他喝下。”
喝醉了的齊東獸性大發,素兒強忍着惡心周旋,讓齊東跟她去外面。
由于夜雪發生的一系列殺人案件,齊東有些猶豫。可素兒卻把他勾的心火難耐,再加上酒精的作用,齊東追着素兒出了院子。
外面的雪竟然停了,天空是一片玫瑰紫,還有很多星星。
素兒看着氣喘籲籲的齊東,心裡全是怒火和恨意。她靠了過去,趁着齊東張開手想要抱她的時候,把藏在衣袖中的匕首狠狠紮了過去。
“去死!”
素兒怒吼着,眼角欲裂。
齊東被紮了一刀,但他穿得厚,匕首終究沒能更進一步。
“賤人!老子殺了你。”
酒醒了的齊東一巴掌把素兒打倒在地,然後撲上去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
素兒嘴裡全是鐵鏽味,她呼吸變得困難,但是笑意越來越濃。
“賤人去死,賤人去死!”齊東一隻手掐着素兒的脖子,另一隻手抓着地上的雪按在素兒臉上。
他像一個惡鬼,面目猙獰而扭曲。
素兒心裡存了死志,或者說她早就死在了拜堂的那一天。可一想到阿婆,她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要,殺,了,你。”她努力舉起匕首,用力紮向齊東。
齊東頭發都豎了起來,面色漲紅。
“唔。”
“刺啦”一聲,一根長刺刺穿了齊東的胸膛,那熱血流到素兒身上,染紅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