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你嗎?”翟合樂紅唇上揚,笑容如晨見栀子花瓣上晶瑩的雨露,純美無暇。
原本還想着勸說的容祁倏然呼吸一滞,耳尖微紅,那在心裡重複了上百遍的說辭立刻煙消雲散,隻化為一句聲如蚊呐的“嗯”。
好的,被撸順了。
其實冷蔓不找翟合樂,翟合樂都要去找她,畢竟有些事情隻有冷蔓能給她答案。
翟合樂跟容祁去找冷蔓,他們進入蒼梧宗在彌勒城的臨時紮營地,一路上無數蒼梧宗弟子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都是忌憚、敬畏又激動。
敬畏和激動這兩個翟合樂倒是很能理解,隻是為什麼會有“忌憚”的情緒在?難不成她的英勇就義還不足以抵消之前“女魔頭”的大名?
可當翟合樂看過去的時候,蒼梧宗弟子們卻對她報以真誠善意的微笑。他們或許并不覺得翟合樂就是真正的翟合樂,可依舊會為她這張臉買單。
他們移開後的視線也沒能逃過翟合樂的眼睛,那畏懼和猜忌的寒光一閃而逝,不敢多停留在容祁身上。
偏偏容祁像個沒事人一樣,鎮定自若牽着翟合樂走在人群中。他的心境在刨開翟合樂外強大到無人能敵,根本不會被這種外在因素所影響絲毫。
翟合樂扯了扯容祁的手,對方颔首回眸,嘴角微微上揚。
“容祁,他們都很怕你嗎?”翟合樂輕聲問。
容祁淡定瞥了周圍人一眼,瞬間對方作鳥獸四散。
“哦,好像是的。”他恍然大悟,點頭承認。
翟合樂:“......”
這家夥是在裝自己剛剛才知道嗎?
“你跟姚秀秀關系怎麼沒以前好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裙擺,不經意間問道。
“沒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容祁卻毫不在意,曾經跟他青梅竹馬的姚秀秀現如今提起來,也隻是一個比陌生人熟一點的關系而已。
可他們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看來這三年确實改變了很多東西。
姚秀秀站在一頂帳篷前,肅穆冷豔猶如雪雕。在陽光之下,她的眸子顔色很淺,像一顆無機質的玻璃珠,流露不出任何情緒。
她見到容祁和翟合樂後也沒說話,隻是掀開帳篷的門,示意翟合樂進去。
翟合樂往前走,手還被容祁牽着。
“我走了。”她回頭。
容祁抿唇,他就這麼定定站着,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眸色閃過一絲可憐。
翟合樂感慨容祁終究是學壞了,這種不動聲色的賣可憐到底是誰教他的?!
容祁還是松開了翟合樂的手,後者施施然進入帳篷,随後姚秀秀松開手。
帳篷之外,她站在容祁的對立面。
他們互相打量彼此,像陌生人。
姚秀秀擋在容祁面前,冷俏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和嚴肅。
“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她壓低聲音。
周圍很嘈雜,隻是再吵鬧也沒有人敢靠近這裡。
這裡是蒼梧宗掌門冷蔓的暫住地,站在帳篷外的一個是掌門親傳弟子姚秀秀,一個是......兩人都不能得罪。
于是在嘈雜中,這裡硬生生變成了寂靜之地。
一直留心感應帳篷動态的容祁眉間一蹙,略微不善的看向姚秀秀。
“跟你沒關系。”依舊是冰冷到沒有溫度的回答。
“容祁。”姚秀秀悲憫神性的臉上暗淡一些,原本照在他們身上的陽光也被一朵烏雲盡數遮去,徒留下陰影。
“放手吧。”
“就當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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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内一片昏暗,冷蔓站在書櫃旁,手裡還拿着一卷書冊。
現如今的她已經踏入半神,自身神體是生長在混沌的蔓蘿古藤樹,所以化為人形時渾身都萦繞着淡淡的綠光。
一靠近,清新揚起撲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翟合樂:“漫姐。”
冷蔓一身綠袍,衣角裙擺是樹葉,輕微晃動就發出“沙沙”聲。
她瞥了翟合樂一眼,随後兩人身邊場景虛幻,一個粗壯生機勃勃的蔓蘿古藤樹出現在冷蔓後方。
“回來了。”
很簡單的一句問候,帶着歡迎和高興。
翟合樂沉默,然後揚唇:“命大,所以沒死。”
她起死回生這件事可大可小,但終究不能把真正原因說出來。所幸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容祁看樣子也不打算細究,翟合樂決定裝瘋賣傻。
冷蔓似乎也知道一點原因,不過她也不問。對于她來說,翟合樂死而複生是一件好事。
“回來了就好。”她微微一笑,身後的蔓蘿古藤樹散發着陣陣柔和的光芒,很是溫暖。
翟合樂:“漫姐,你不是說會消除容祁關于我的記憶嗎?那他為什麼還是能認出我?”
清靈玉的黑白玉羁絆應該沒容祁說的那麼強大,不然以此類推,她跟宇文曜之間豈不是也有這種羁絆?
想想就很恐怖。
冷蔓頓了頓,她向前揮手,一片樹葉悠悠落下,投入水中泛起波瀾。
“記憶自然可以消除,但是本能不行。他對你的感情和執念,已經深入骨髓融為一體了。”
一提起容祁,冷蔓忍不住歎氣。她深知對方的聰慧和天賦,隻是偏執的性格讓他容易劍走偏鋒。
“隻有你在,他才會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