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是那個恐怖的刑具室,但是木偶卻不見了。
容祁抱着翟合樂,他低頭仔細觀察對方,目光擔憂焦慮。在仔細确認翟合樂沒有受傷後,容祁才舒了口氣。
可他的俊宇的眉依舊蹙着,修長手臂收緊,像是在呵護得之不易的珍寶。
他極為小心翼翼詢問,連呼吸都放緩了不少:“師姐,你沒事吧?”
翟合樂被容祁摟在懷中,她臉貼着對方挺闊胸膛,冰涼的暗紋刺繡和火熱心跳聲是兩個極端的真實,讓她從幻境中回過神來。
半響,翟合樂仰頭呆呆看向容祁,紅唇輕啟問出那個她迷茫許久的問題:“容祁,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她眼神木木的,思緒不知道在哪裡。
容祁心裡一緊,抱着翟合樂的手臂不由得加上力氣,連帶修長的指尖開始微微痙攣。
他很想抓住掌心的雪花,但又害怕溫度讓雪花融化,所以硬生生克制,緻使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凸起。
“......”
容祁表情有些怪異,他斂眉,濃密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層陰翳,像是雪景中的松柏影子。
“是清靈玉。”
“什麼?”
容祁擡眸,直勾勾盯着翟合樂,深情而溫柔:“清靈玉讓你我骨血相融,留着彼此的感應。”
隻不過這感應很淡,并且不會經常出現,不過卻還是讓瘋魔的容祁醒悟過來:他的摯愛師姐并沒有死。
借着這道感應,瘋瘋癫癫了兩年的容祁開始重新做人,換上一襲白衣又變成那個仙風道骨清冷絕世的小師弟,他拼命出人頭地,拼命斬殺堕仙。他要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讓師姐看到自己。
翟合樂恍然想起三年前,冷蔓讓她跟容祁引血相融,這樣黑玉才會來到自己身上,想來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感應。
原來如此,容祁是真的,他沒有騙自己。
翟合樂卸力,軟軟倒進容祁懷中。在感受到對方手臂的收緊後,她安心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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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你真的沒騙我嗎?她真的是......”
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翟合樂耳邊總是能聽到很吵的聲音,這雜音讓她忍不住皺眉,眼珠不自覺微動,慢慢睜開眼。
入眼依舊是容祁那憂心忡忡的俊臉,他淺色的瞳仁清冷如雪夜中的月亮,卻讓被觸及的翟合樂感到暖意。
“師姐,你沒事吧?”容祁把翟合樂扶起來,左手很是娴熟地搭上對方皓腕。
幽暗的洞壁被篝火點燃,這裡已經不再是那讓人恐怖的刑具室,而是更為寬闊的區域,甚至深處的暗色中還長着雜草等植物。
翟合樂擡眼望去,就看到篝火堆對面坐着兩個敞開腿坐姿格外豪邁的“姑娘”,正是昌宇和林巍然。
此時昌宇跟林巍然的表情都略微古怪,有激動也有不解和疑惑。
“他們......咳咳咳。”翟合樂剛想說話,就發現自己嗓子幹得厲害,忍不住咳嗽起來。
容祁輕拍翟合樂的背給她順氣,還遞過來一杯燒好的熱茶。
翟合樂想也沒想就接過來喝了口,溫度正好,茶香四溢,緩解了嗓子的幹癢。
“嗯?你怎麼會有茶?”
翟合樂剛提出問題就自我得到解答,因為她正好看到篝火堆上架着一口鍋,那鍋咕咕嘟嘟的,冒着熱氣和食物的香味。
寒冷被火焰驅散,還有食物和溫暖的愛人在身旁,這其實是一副很美的場景,隻可惜他們現在在“學院”。
“那個,師姐,你好些了嗎?”林巍然探頭探腦,溫和純良的臉蛋露出的表情竟然賊兮兮的。
翟合樂看向容祁:“他們都知道了。”
語氣倒是很平淡,沒有被戳破僞裝的震驚。
“嗯。”容祁點頭。
昌宇老早就盯着這邊的動靜,他跟林巍然闖進刑具室的時候就看到容祁抱着這陌生姑娘急得滿頭大汗,他當下想都沒想就覺得這姑娘跟翟合樂有點關系,不然憑容祁那冷死人不償命的性子,是不會這麼激動的。
結果他還是不太敢想,這姑娘原來就是翟合樂!
“你怎麼變成了普通人?”昌宇摸着瘦削的下巴,眯着眼思索。
三年前翟合樂隕落一事其實給了昌宇不小打擊,就是那種死敵變摯友的惺惺相惜,以至于他在某些時刻都會情不自禁想起這個女魔頭的音容樣貌。後來昌宇還偷偷去了蒼梧宗給翟合樂立的衣冠冢前祭拜,并且留下一本《仙門有話說》。
“說來話長,不說也罷。”翟合樂故作深沉,其實主要是她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解釋系統的事情。
不過想來容祁也沒問她死遁一事,那就這樣模糊吧,不追究細節。
昌宇也沒能繼續問,隻是頗為忌憚地暗暗打量了一下容祁,心裡覺得是對方走火入魔的那兩年中尋得了秘術,以此讓翟合樂複活。
相比較于昌宇的淡定,林巍然就顯得很不淡定,其實他早想哭了,隻是先前被容祁警告不允許朝翟合樂醒,故此才忍着。
“好了好了,都是小夥子了,哭一會兒就得了。”翟合樂安慰揉了揉林巍然的腦袋,從對方嘴裡知道了不少蒼梧宗的現狀。
其實就跟她在刑具室裡遇到的幻境差不多,冷蔓重掌蒼梧宗,作為主控的姚秀秀卻一夜白頭,性子愈發冷豔起來,總是獨來獨往的。陳百歲成為了商山的首席弟子,性格也很孤傲。而蒲峰則歸隐山林,做了一個掃地僧。她的師傅石安則駕鶴雲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