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顧無言，容祁淡淡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女子，對方帶着面紗，容貌看不清，不過他也不感興趣。

除去他的師姐，其餘人皆不入他心。

不知過了多久，那姑娘終于動了。她抱着琴走過來，然後坐到一旁熟練的調整琴音，隻是她心緒似乎不太安穩，動作有些僵硬而顫抖。

琴放在桌上，連茶杯中的水都泛起波瀾。

容祁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盯着天上的月亮。

那冷霜打在他臉上，讓本就深邃的眉眼更加沉郁和寒涼，拒絕世間所有溫情。

這邊，翟合樂終于收拾好情緒。她深呼吸，開始彈第一個音。

清脆悠揚的琴聲響起，翟合樂小彈一段後看向容祁。

“這位公子，可否詢問您想聽什麼曲子？”

女子聲音溫柔悅耳，如白珠落玉盤。容祁微微一愣，心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沒回話。

“您想聽曲兒，還是想看舞？”翟合樂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眉如青山遠黛，目如近水含煙。

容祁還是不理。

翟合樂“哦”了一聲，步步生蓮。她撥開一層層紗幔，語氣魅惑撩人。

“可是公子，我們這裡是青樓，你一不聽曲兒，二不看舞，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莫非是想要奴家伺候你？”最後一字尾音上揚，聽得人心癢難耐。

容祁擰眉，冷眸中劃過一絲不善。房内的火燭突然跳動熄滅，在黑暗來臨的一瞬間，容祁暴動，他掐着翟合樂的雪頸将對方壓在身下。

兩人的呼吸交織纏繞，如香爐中煙霧般不分彼此。

時間靜止，容祁感受到手掌之下的跳動的脈搏，他不自覺撞入翟合樂的眼神中，透過這雙水眸，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個陰骘冷峻的青年，明明年紀很輕，但眉眼間卻帶着沉重的厭世。

翟合樂被掐着脖子，但她絲毫不慌，隻是柳眉微皺，眸中水霧朦胧。

“你”字剛要說出口，結果容祁面色一凝，反手捂住了翟合樂的嘴巴，這時翟合樂才反應過來周遭有些不對勁兒。

絲竹靡音、巧笑言歡竟都全部消失，一切安靜得可怕。

翟合樂瞬間背脊一涼，冷汗密密麻麻冒在額頭。她現在是凡人，對外界感知鈍化了許多，但饒是與此也還是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她被容祁捂住口鼻，但濃郁得讓人想吐的血腥味卻還是鑽進她的鼻腔。

容祁依舊冷冷盯着翟合樂，俊臉面無表情，但處處都是警告。翟合樂不敢動，也不敢再逗他，隻能安安靜靜躺在容祁身下。

她透過容祁寬闊的胸膛，竟然瞥見窗邊不知何時吊着一個人。那人身形枯槁，腳尖慘白繃直，就這樣僵硬地被風吹動着來回晃蕩。

翟合樂隻看了一眼就立刻閉上眼睛，她最怕鬼了，當即不管不顧縮進容祁懷裡。

容祁的懷抱有點冷，但真實得讓她安心。

容祁低頭看懷中少女驚慌的模樣，對方纖細濃密的睫毛顫抖如蝴蝶翅膀，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碰。

實際上他也确實這樣做了，并且手指從睫毛到臉頰，細膩肌膚冰涼觸感，瓷實如上好的羊脂玉。

正在發抖的翟合樂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當即睜開眼，直接對上容祁晦暗不明的眼神。

這雙狹長清冷的眼眸，從一開始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不耐煩加冷漠的，後來變成追随和溫柔，再後又變成一開始的一潭死水。

但現如今，翟合樂突然發覺容祁的眼神好似多了一些什麼情緒，但蒙着一層霧，讓人看不分明。

月光從烏雲中移開，室内重新變得亮堂。那挂在房梁上的鬼突然消失不見，反而是更多急促的風聲灌了進來，像是失控的箭矢朝地上的二人襲來。

容祁披風一甩，擋住了襲擊。他在醉人樓裡盯了那麼久，終于等到了。

冰涼的血濺到翟合樂臉頰，連同她的眼眸都染上血紅。柔弱可欺的少女跌落在地，薄紗滑落露出香頸。而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全身升騰起濃郁的煞氣，那煞氣如劍，硬生生刺穿了上吊鬼的全身。

冷酷，利落，不講情面，這是現在的容祁。

翟合樂微愣，她不是沒見過容祁動手，隻是這般近乎虐殺的殘忍還是讓她有些不适應。

這三年來，容祁到底經曆了什麼？

【翟合樂：系統，還是沒有這三年來關于容祁的記錄嗎？】

【系統：......（忙着翻書）......呃，宿主，蒼梧宗記事裡确實沒有。目前我權限也不夠高，還不能讀取容祁的記憶。】

翟合樂早就知道容祁的特殊，在她實力正盛的時候都沒能用金手指GG對方，現在變成普通人更不可能了。

已經處理完鬼怪的容祁收回身上的煞氣，他略微側臉，下颚繃緊，似乎是在隐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