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江悅遠卻搖頭,她眼淚已經幹了,臉上有淚痕。
“我要去政務台。”她選擇跟姚秀秀等人一起。
因為她知道隻有成功阻止宇文曜,自己的父親才能被救回來。
月黑風高,雲端處的政務台像一個虛影,晃得人看不分明。
姚秀秀走在最前面,她動作略微有些吃力,高空之下的強大吸力讓她舉步維艱。
“以前從未覺得政務台這麼難走,難道也是因為僵骨十煞陣的緣故?”林巍然攙扶着江悅遠,二者臉色同樣慘白。
僵骨十煞陣布置完畢後,蒼梧宗就變成了血魔的世界。無數血影從大門開啟的漩渦中跑出來,然後把蒼梧宗弟子拖進漩渦内蠶食。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原本的天之驕子變成魚肉任人宰割,隻能聚在一起瑟瑟發抖。
姚秀秀明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咬牙強撐這重力反噬,慢慢加快速度。
等到她碰到政務台大門時,林巍然跟江悅遠已經被遠遠甩在身後。姚秀秀猶豫要不要等那兩個人,但轉念一想情況十分危急,慢一秒說不定就會多死很多人。于是她一咬牙,抵住青銅大門的手略微用力,沉重的大門緩慢出現一道縫隙。
外面的光透不過去,或者是說被裡面的黑暗給吃掉了。陰冷而黏膩的風吹了過來,姚秀秀耳後的碎發被吹落。
她咽了口唾沫,慢慢走進門内。
政務台很黑,但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姚秀秀的眼瞳微微發藍,讓她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分明。
那一階階的高台上坐滿了人,是早已仙化的前任長老掌門,隻不過他們頭頂上都趴着異常肥碩的癞蛤蟆,那癞蛤蟆吐出的舌頭将長老們的眼睛遮得嚴嚴實實。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沒有辦法阻止宇文曜。
自從知道天上阙的真相後,姚秀秀對自诩仙風道骨、光明磊落的神仙失去了所有好感,她開始用辯證的眼光是看待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
如果隻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或許這借口未必能讓師祖們動手。可如若說宇文曜神化需要獻祭他們,這種直接危及到自身安危的事會更能引起師祖們的反抗。
事到如今,事急從權。
姚秀秀不敢耽誤太久,也沒有去思考宇文曜到底在哪裡。對于她來說,隻要眼下宇文曜不在,她就有機會讓那些被蒙蔽了五感的師祖們醒過來。可她剛要靠近一位師祖時,虛掩的青銅大門外竟然傳出一聲貓叫。
那聲貓叫很輕,輕得像是錯覺。姚秀秀一愣,可身體卻先一步躲了起來。
不多時,門口傳來亮光,宇文曜緩緩飄了進來。他一襲黑袍,隻是下半身格外腫脹,像是滾滾黑煙。隻是這一團黑霧沸騰黏膩,細看竟然是無數畸形手腳混合在一起的産物,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而宇文曜臉色格外蒼白,沒有一絲人味,可是薄唇卻豔如鮮血。那清冷谪仙的傲然姿态也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妖冶和詭異。
“哦,好像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宇文曜翹着蘭花指,捂嘴一笑,細長眼皮上畫着紫色眼影,有種風塵之美。
躲在某位師祖身後的姚秀秀吓得大氣都不敢喘,隻能悄悄繞着移動,想要避開宇文曜的察覺。同時她心裡祈禱林巍然和江悅遠平安無事,也不要跟剛進殿的宇文曜撞上。
可宇文曜豈會不知自己的政務台混進了一隻小貓,他身下黑霧湧動,一隻粗壯的手伸了出來,直接朝姚秀秀藏身的地方抓去。
沉睡的師祖肉身被霧手撕碎,可那身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奇怪,去哪兒了?”宇文曜擰眉,他剛才分明嗅到了不同的氣息,可這氣息遊走得太快,這一下又找不到了。
他“啧啧”了幾聲,覺得有點意思。不過他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僵骨十煞陣即将完成,絕對不是幾隻小貓就能搞破壞的,他完美神化隻是時間問題。
“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了。”宇文曜邪邪一笑,他站在銅鏡面前,欣賞自己的姿态。
那龐然如怪物一般的腫脹身軀,在他眼裡卻美得瘋狂。
“師姐,讓我告訴你,真正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宇文曜揚起下颚,黑洞洞的眼珠像深不見底的漩渦。
“這‘請君入甕’的局,終于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