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翟合樂呢,那家夥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昌宇抱臂,胸有成竹。
林巍然愁眉苦臉,但卻打起精神來勸慰江悅遠。陳百歲看着窗外夜色,突然問昌宇:“你為什麼不走?”
昌宇一愣。
“你的同僚既然能潛進來,那他應該也有辦法幫你離開吧,你為什麼不走?”陳百歲耐心複述自己的話,他眸色平靜,無光卻不暗淡。
昌宇垂眸,他不是蒼梧宗的人,沒必要留下來送死,隻是他不願意離開。
“我恨清靈玉。”昌宇認真說,“你們或許不知道,清靈玉在過去幾年殘害吞噬了無數生命,我爹娘就在其中。隻是那些事卻被栽贓陷害到了你們前任掌門冷蔓身上,現在想想也是宇文曜的手筆。我進入蒼梧宗的目的就是要毀掉清靈玉,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宇文曜拿它來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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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屍海和骨潮,翟合樂全身上下挂滿了怨念。
那些怨念強行擠入她的大腦,張牙舞爪開始蠶食翟合樂的理智然後占地為王。
“殺掉他們,通通殺光!”
“我才是仙門之主,宇文曜那個愛偷東西的小人算個屁!”
“嘻嘻嘻,我要把容祁綁到床上,讓他一輩子都下不來床!”
本是應該一閃而過的負面情緒被無窮無盡放大,翟合樂姣好的面容微微猙獰,她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滾出去,從我身體裡滾出去!”她怒吼,纖細手指抓着泥地,一步一步朝前面爬。
一雙鑲嵌着美玉的白靴突兀出現,翟合樂沾着泥土的手不小心碰到白靴,那一塵不染的鞋面立刻出現極為刺眼的痕迹。
翟合樂一擡頭,看到了笑容戲谑的“自己”。
心魔又來了。
“你為什麼沒事?”翟合樂已經被附着在身上的邪祟壓垮,隻能倒在地上痛苦。
“我也是魔,這灤淵的邪祟對魔來說沒用。”黑衣翟合樂嬌媚一笑,她挑眉,正興緻勃勃欣賞翟合樂的掙紮。
“我早就說了,跟他們待一塊兒準沒好事,你看看你,被它們欺負的滿頭大汗。”
黑衣翟合樂嘴裡擔憂,卻絲毫沒有想要出手相救的意思。她是翟合樂的心魔,目的則是弑主上位。
“滾遠點。”翟合樂咬牙,努力往前面爬。
等她爬出去就好了,爬出灤淵就好了。
她要見到萬眼女王,見到冷蔓,見到容祁!
無數隻邪祟的毒手正在拼命扯着翟合樂,像是要把她分食一樣。翟合樂視線變得模糊,意識也越來越恍惚。
【翟合樂:系統,我是要死了嗎?】
【翟合樂:系統,你,還在嗎?】
無人回答。
翟合樂扯動嘴角,在這種情況下她還笑得出來。
“呃......”痛苦的悶哼從她嘴裡溢出,翟合樂竟然用内力敲斷了自己的肋骨。
劇痛傳來,讓她混沌的思維瞬間清醒不少。她咬着牙,手指扣着地,就這樣一點一點地爬出去。
她要活着,她要找到容祁。
這個念頭在翟合樂心底生根發芽,給她滋生了無數的勇敢和力量。每當思緒不清時她就敲斷自己的肋骨,以劇痛刺激清醒。時間變成一把鈍刀,正在一點一點割開她身上的皮肉。翟合樂不知道灤淵有多大,但她一定要爬出去。這幾乎已經成為她的執念,讓她機械而堅定的朝前爬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黏膩的負重竟然減輕,心魔不見了。等到二十四根肋骨盡數敲斷,手指指甲血肉模糊,她終于爬出了灤淵。
她耗盡了最後的力氣。
“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人啊。”
沙啞而低沉的女聲在上方響起,翟合樂覺得自己應該擡頭去看,可她意識越來越輕,眼睛裡瞳孔逐漸散開,像一條缺水的魚倒在幹涸岸邊絕望等死。
冷蔓看着趴在地上毫無生氣的翟合樂,輕聲歎氣。
“樂樂,你這樣執着,讓我怎麼忍心對你下得去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