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針對翟合樂的酷刑停止了，她不僅沒挨打還被好吃好喝招待着，更有大夫進來替她療傷。

但這并不是什麼好現象，反而讓人有種吃斷頭飯的錯覺。

翟合樂盤腿坐在褥子上，手背搭着膝蓋，閉目凝神。她體内靈力耗損得厲害，就算現在拼命吃固源丹滋養也不無濟于事。大廈将傾，需要修複的是地基而不是門窗。

她的時間不多了。

翟合樂喪氣垂眸看向毫無血色的掌心，慘淡一笑，在心中下了決定。

火燭跳躍，一陣微風吹過，宇文曜缥缈站立在翟合樂面前。

翟合樂仰頭，目光無波無瀾。

“修養得不錯，至少不會馬上死。”宇文曜摸着下巴打量了翟合樂好幾眼，點頭道。

翟合樂依舊一言不發，她在等宇文曜點名來意。

“所以你是怎麼做到在短時間内成為半神的？”宇文曜果不其然問出心中所想。

其實這個問題翟合樂被問了無數遍，但她一次都沒有回答。

這次也是一樣。

“不說也行，我已是半神，就算不知道耶無關緊要，左右隻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宇文曜揮動衣袖，勁風襲來像是鞭子一樣敲打在翟合樂身上。

翟合樂咬牙強撐，嘴角流出一絲血迹。

“哎呀，我忘記你還有傷在身。”宇文曜嘴角上揚，邪邪一笑，毫無抱歉之意。

在他看來，自己的雷霆雨露皆是神的恩賜。

翟合樂發現宇文曜有些奇怪，從前的他冷漠而疏離，像個厭世的高人。可現如今成為半身邪神之後，他的脾氣倒是變得愈發古怪起來。

“翟合樂，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宇文曜附身向前，彎曲的長指甲勾起翟合樂的下巴，讓她眼神無法逃避。

“你的好師傅和容祁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我為此有些苦惱啊。”宇文曜一副“怎麼辦”的哀愁語氣，但下一秒他眼露精光，如同看到玩具的好奇兒童：“不如我讓他們親自來找我怎麼樣？”

“畢竟你們是仙門罪人，我總要給大家一個解釋。所以把你丢進雪崖中去引天劫如何？說不定其餘仙門同僚看到你慘遭酷刑或許心會寬慰一些，而你的師父和容祁也會為了救你而現身。”

“你才是仙門罪人。”翟合樂不服輸瞪着宇文曜，全然沒有往日的恭敬和害怕。

“宇文曜，你借用塵門之戰殘害了紫英妖王、巫魔和龍滅仙，并且還把龍滅仙的力量占為己有，縱容堕仙危害殺戮人間。你才是最應該遭受天劫的壞人！”

翟合樂一字一句說的極為用力，她怎麼都想不到藏得最深的竟然是蒼梧宗掌門宇文曜。

“不，你還漏了一點，”宇文曜搖頭，示意她說的不對，“我不僅設計毀掉了三門之首，獨占龍滅仙之力，我還誣陷了前任掌門冷蔓，搶走清靈玉修煉邪功。”宇文曜狂妄大笑，用力甩開翟合樂。

翟合樂趴到一旁，下颚差點脫臼。

“饕餮樓，天上阙，這些全都是我的手筆。”宇文曜挑眉眯眼，得意洋洋：“所以你不用控訴我什麼，我做了什麼壞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翟合樂愕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她怎麼都沒想到宇文曜竟然如此不要臉，他連裝都不願意。

“可是你說的這些又有誰會相信？”宇文曜湊過來，低聲呢喃：“就算有人信了，他也會被我殺死。”

“你是如此，石安是如此，容祁也是如此。”

“沒有人能忤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曜高舉雙手笑得狂妄，他的白發逐漸脫落，一絲絲黑絲冒了出來。

“翟合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一把抓過翟合樂，咬牙惡狠狠問：“你說石安跟容祁回來救你嗎？”

“不會。”

翟合樂用力掰着宇文曜的手，甚至上了牙齒。可宇文曜卻在用一種看可憐小蟲子的眼神看翟合樂，嘴裡“啧啧”。

“怎麼會呢，容祁那麼喜歡你，他就算被我當成清靈玉的融蠱時都心心念念着你。我不保證石安會不會來，可容祁卻一定要來。到時候這出‘請君入甕’才有看頭嘛。”

翟合樂面如死灰，雖然她回答得斬釘截鐵，卻明白如果容祁蘇醒那麼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來救自己。

真是一根筋的傻小子。

翟合樂手掌撐地，咬着嘴唇痛哭，眼淚一顆顆滴在地上。

這笃定的答案讓她非但沒感到甜蜜，反而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