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飛鷹盟安插在宮裡的人作為後盾,這力量自然是你比不得的,你的輕功雖高,可尚未高到可以自由出入宮禁而不被發現,況且,我知你每次入宮速度極快,難道除了宮門還有另外的路通往宮城?”
舒景聿見黃芪依然嚅嗫着,有些着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若不想雪陽宮遭受無妄之災,就必須得将此事告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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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皇後壽宴,再加上前晚婢女死相慘烈,整個皇宮看似平靜如水,實則暗流湧動,舒景聿必須得将今晨的發現告知莫應缇,一是讓莫應缇免于無妄之災,二是為救人一命。
正如他們所知,靜嫔的死期正是在皇後壽宴上。上一世舒景聿親臨壽宴,眼看着一屍三命當場斃命,長春宮内瞬間風聲鶴唳,就連一向鎮靜的唐皇後都失了分寸,舒景聿親眼看到她幾近暈倒,隔了好久才稍稍平複,她身邊的梧溪提醒她要主持大局,莫要慌亂,可她依舊話不成句,語調顫抖。
反觀身旁的許宛凝,她雖然叫得最厲害,緊緊地抓住舒景聿的胳膊不松手,那時舒景聿雖然一直安慰她,可也能察覺異樣——她的害怕更像是裝出來的。
但現在一想,若是前日那婢女的死真的是許宛凝命人做的,那麼她對于靜嫔之死的場面應該見怪不怪了。
然而上一世内務府給出的兇手是蘭貴人,說是有人看到蘭貴人曾往靜嫔的碗裡倒入白色粉末,這是人證;而在蘭貴人的寝宮内也搜出了些許類似的粉末。剛開始蘭貴人咬死不認罪,可沒過幾天,她便簽下認罪書,由此結案。
舒景聿看過卷宗,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這案情進展的過于順利,就像是有人推着它往前走,舒景聿本想進一步深究,一是公務繁忙,二是後宮人心惶惶,衆人對做出此番惡行的罪人怒不可遏,皆欲殺之而後快,皇後也日日惶恐,總在他面前念叨。最後此案便就此告終了。
一開始他本以為這就是蘭貴人所為,直至許宛凝給了他一包白色粉末,讓他将這粉末交給莫應缇,企圖利用莫應缇失憶,建立她與靜嫔的仇恨,讓她在皇後壽宴上将粉末倒入靜嫔吃食中。
難道在這一世,莫應缇代替了蘭貴人的位置?
舒景聿一拿到粉末,便查閱了許多醫書,做了很多實驗,卻發現此種粉末并沒有毒性,更不會要人的性命。
直到今晨,他有了新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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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舒景聿已然身在雪陽宮。
然而親眼看到黃芪帶着舒景聿從靠近黃府的那道宮牆上翻過來,确實讓莫應缇吃了一驚,這本是莫應缇和黃芪的秘密。
誰知舒景聿連解釋都免了,直接拉着她的手進了裡屋。
“我急着見你!”
接着舒景聿将那白色粉末在她面前攤開,給她講了來龍去脈。
“既然無毒,那麼許宛凝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莫應缇用力聞了聞那白色粉末。舒景聿連忙攔住她。
“這粉末隻是在大多數情況下無毒,隻在一種情況下,會有一些毒性。”
莫應缇連忙遠離那粉末:“你不早說,我差點吸進去了。”
“與桂花同食。”
“桂花?”莫應缇努力想了想,“我記得皇後壽宴上的甜點是鵝裡青,酥心卷,豌豆黃...并沒有桂花糕啊。”
“有,”舒景聿眉皺起,“桂花魚翅,這是一道仿照桂花之行之色的菜色,其湯汁微酸微甜,灑有少許桂花。”
“诶?”莫應缇努力回憶,“我怎麼不記得有這樣一道菜?若是美食,哪有忘卻之理?”
“因這道菜工藝繁雜,選料講究,因此隻有皇後才有。”舒景聿道,“我記得,那日皇後名人将魚翅切割開來,與衆人分食,而首當其沖的便是懷有雙生子的靜嫔。”
“那這麼看來,皇後與許宛凝合謀的可能性大,許宛凝的毒藥和皇後的桂花魚翅,兩者缺一不可。可她們兩不是一向表和心不和嗎?”
“說她們合謀,我也不相信,”舒景聿點頭道,“況且,如果皇後真起了害人之心,為何要選在自己壽宴那天呢?這樣一來,不就增加了自己的嫌疑?”
“是啊。”
“還有一點,我想不通,此白粉和桂花相合,的确具有一定的毒性,這毒性足以緻人上吐下瀉,嗜睡暈厥,卻無法緻人流血而死。”舒景聿道,“你還記得那時的情景嗎?”
“當時人群中一聲驚叫,我沿着聲音看過去,靜嫔一身鵝黃色绫羅衫裙已被染了大片血紅,她面色僵冷,連胭脂都蓋不住的蒼白,她還來不及喊痛便暈厥過去...對了,她暈倒後不久,有一隻黑貓從她身邊閃過,躲在我的裙下...”
“黑貓?”舒景聿突然警覺,“那黑貓有什麼特點。”
“那貓很快就跑開了,我根本來不及細看。”莫應缇回憶道,“貓不是重點,重點是,明天我們該如何?”
“這毒你得下,”舒景聿嘴唇微抿,“但我們需要靜嫔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