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春庭湖畔山清水秀,百竿綠竹,萬紫千紅。
此處的亭台樓榭如天上星辰,數不勝數。
每一座建築相距過長,彼此之間點綴的青松形成天然屏障,彼此互不打擾。
“無拘,你去外頭看看有無消息。”
陸航之坐在千雪廳裡,他已經等了半個時辰,卻仍舊沒有見到林晚傾的身影。
這等的時間長了,他便也坐不住,于是吩咐無拘去打探消息。
“大公子,您都等了半個時辰了,人要來早來了,您何必如此?這都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無拘擰着臉,替他不值。
“你不懂,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是晚傾路上發生意外、耽誤了行程,所以晚到了呢?”
陸航之也不想過于消極,可這是他安慰自己的唯一借口。
她上回已經晾了他五日,如今區區的半個時辰,他倒還是能等。
“快去吧……”
“是。”
無拘拉着那張不情不願的臉,離開了千雪廳。
陸航之靜默地望着他離去,無拘很快便沒了蹤影。
男人一臉平靜,但心底甚是焦慮。
萬一林晚傾這次也不來,他又該如何安排下一步?
他不怕等待,隻怕等不到自己想見的人。
陸航之的喉嚨滾動,即便等待的期間已經口幹舌燥,他也沒有心思喝上一口水。
仿佛不見到她,他便沒有心情去做其他事。
他在廳上來回踱步,偶爾望向外頭。
外頭除了幾名小厮,便再也沒有其他身影。
陸航之心頭泛涼,每一眼的期盼在現實面前很快便被打回谷底。
這種大起大落,從他到了這裡之後便經曆了無數遍。
晚傾,你還是不願見我嗎?
既然不願,又為何答應相約?
陸航之的眼眸逐漸淡了顔色,他失落地轉回了身,一時逃避現實,不再去執着她的到來。
廳上一片寂靜,陸航之盯着那盆擺在酸枝木案上的矮松。
光陰如梭,可在他這裡卻漫長得令人喘不過氣。
越等下去,他越是沒有信心。
陸航之背着廳門,陷入迷茫,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事物。
一個人影控制了屋外那幾個小厮,接着悄無聲息地進了千雪廳。
男人手腳敏捷,行動時不留一點痕迹。
陸航之本無察覺,然而他還是回了頭,不知是巧合,還是他心思缜密。
隻是他這一回頭,便是入了鬼門關。
來人趁他不備,在他腹部上捅了一刀。
疼痛延遲了片刻,随之一股劇痛傳遍陸航之全身。
他瞪直了雙眼,面部從平靜變得扭曲。
他瞬時反應過來,于是捏上那人的肩膀,再推開對方。
梁宥那熟悉的臉龐頃刻出現,男人一臉淡漠,根本不在乎自己做了什麼。
陸航之緊了緊眉頭,他嘴唇顫抖,聲帶已準備就緒,卻因痛苦而難以出聲。
梁宥全然不理會,下一刻他拔出了那把匕首,一不做二不休。
匕首被拔出來的一瞬間,血水四濺,污染了一片。
男人的眼底全是殺意,陸航之下意識躲避,而這一轉身,又給了梁宥機會。
梁宥無情地在他身背又捅了一刀,陸航之前後都受了傷,雙重的劇痛使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現在隻能依靠本能行動,而他才動了一下,一股鮮血沖出他的食道,從他的口裡湧出來。
鮮血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流,如泉眼一般。
陸航之步履蹒跚,他這一下沒有站穩,沉重的身子墜下,直接撞上那套酸枝木的座椅。
他身上已經開了兩口血窟窿,這一撞對他來說無非是雪上加霜。
陸航之陷入絕境,他身後已無路可退,而前方卻是對他動了殺心的梁宥。
傷口血流不止,陸航之隻能用嘴呼吸。
而他每呼吸一次,傷口便疼一次。
可現在的他顧不上這份痛苦,眼前的男人随時都會要了他的命。
梁宥高傲地鄙視着他,如同鄙視一隻蝼蟻。
男人扔了手上的匕首,那把精緻的短匕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梁宥出手狠絕,他身上也被陸航之的血給污染。
“陸航之,要怪便怪你不自量力,想和我争?你不配!”
梁宥的眼眸如萬丈深淵,黑不見底,令人不寒而栗。
“晚傾……晚傾……”
陸航之滿嘴血腥,聲音不清。
“别癡心妄想了,你永遠也等不到她了,因為這裡根本就不是晚傾約你來的地方,晚傾此刻正在另一個地方等着你,而遲遲不來的你,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沒有信守承諾的男人……”
“梁宥……你……無恥……”
“哼,卑鄙也好,無恥也罷,陸航之,這是你自找的,隻有你消失,晚傾才會永永遠遠屬于我一個人!”
梁宥眯了眯那雙傲人的眼眸,眼神裡的殺氣無所隐藏。
他最後扔給陸航之一個冷眼,潇灑地轉身離開。
“梁宥——”
陸航之使出渾身力氣撲上去,可身上的傷口不斷耗費他的精力。
他碰不到梁宥,硬生生地撲倒在地。
“不準走……”
他狼狽地抓着梁宥的衣角,手心裡的紅髒了男人的衣。
梁宥背對着他,攥緊雙手,但下一刻便松開。
“把晚傾……把晚傾還給我……我要見她……我要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