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下了之前的話，立即改口道：“是，航之見過林老爺，給林老爺請安……”

“陸大人今日來，所為何事？”

“林老爺，航之是來送還令愛的嫁妝，林姑娘剩餘的嫁妝全在此了，還請林老爺清點，還有……”

陸航之從袖口裡掏出一份單子，雙手遞給林老爺。

“這上面是我應當補償給令愛的财産，也請林老爺過目。”

陸航之用了一個晚上趕出來的财産清單，從銀錢到珍寶，他仔仔細細地點了數遍。

他一個晚上未合眼，今早還匆匆忙忙地和陸遠之夫婦一同來了林府。

本來要花三五日才做出來的清單，他隻用了一個晚上。

時間雖短，但也是他花了心思做的。

他已經不能再給她什麼，如今隻有這份補償，是他最後對她的一點心意。

“辛苦了。”

林老爺收下那份清單，面無表情地說道。

“晚傾她……最近還好嗎？”

陸航之問得小心，深怕冒犯。

他準備了無數次的問候，說出來的那一刻，眼底滿是渴望，渴望能見她一面。

“傾兒她很好，不過她再好，應該也比不過現在的你……”

林老爺故意說道，暗指他身邊已經有了别人。

但陸航之沒聽出林老爺的意思，他如今的處境怎能和她比？

難道她過得不好？

“怎麼會……我怎能與她比？林老爺，可否準我與她見一面？”

“你怎不能與她比？你們才剛和離幾日，你的院子便添了新人，如此，你也是得償所願了吧？”

“嶽丈大人……林老爺您誤會了，我沒有……”

“好了，你今日送來的東西我們也已經收到了，至于見面，那就不必了，傾兒那頭最近也很忙，要收拾這些從陸府搬回來的東西，想來應該是無空見你的，你還是回去吧。”

林老爺委婉拒絕了他，陸航之眼底的期盼，此刻煙消雲散。

他稍稍動了動嘴皮，還想再堅持一下。

隻是他已經無能為力，他的請求再也無法打動林老爺。

“嶽丈大人，請讓我大哥和秀兒的姐姐見一面吧……”

陸遠之走到林老爺身邊，為兄長懇求。

而林晚秀本是不想幫陸航之說話的，但看在陸遠之的面子上，她也甘願幫他們兄弟一把。

“是啊父親，不過是見姐姐一面，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林老爺斜了他們這對夫婦一眼，似在心裡罵他們多管閑事。

這對年輕夫婦下意識縮在一起，給彼此壯膽。

“遠之啊……”

“哎，嶽丈大人……”

林老爺輕輕一聲呼喚，陸遠之乖得和個要糖的孩子似的。

“好女婿，你難得從京城回一趟，你和秀兒一起進來坐坐吧。”

“……是，嶽丈大人……”

林老爺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轉頭便回了林府。

“父親已經進去了，我們也走吧……”

林晚秀望着自己的丈夫，眼角的餘光瞥了下陸航之。

他們已經盡力了，但父親不歡迎陸航之也是事實，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陸遠之放心不下兄長，遲遲不動身。

林晚秀了解他的脾氣，便也沒有催他，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我先進去了，你别逗留太久，父親還等着你呢。”

“我知道……”

林晚秀先走一步，陸遠之擔憂地盯着陸航之，走到他身邊。

此時林府的下人進進出出，忙着搬運林晚傾的嫁妝。

每一個從陸航之身邊經過的人都是忙碌的，就連陸遠之也不是閑的。

隻有他，沒有目的，沒有向往。

“大哥，我先進去了……”

陸遠之撫上他的肩頭，輕微捏了一下，随後便轉身進了林府。

林府的大門依舊敞開，這麼大一扇門，陸航之卻進不去。

他已不再是林家的姑爺，林家不可能再同以前那般歡迎他。

陸航之有自知之明，他凝視着陸遠之的背影，突然想念這林家女婿的身份。

不久之前，他們兄弟都有着這個身份。

如今隻有陸遠之是林家的女婿，而他，已經什麼都不是。

陸航之從未如此留戀林府，這個他以林家姑爺的身份踏入過無數次的地方。

他身邊都是搬運嫁妝的林府下人，他竟羨慕他們能夠随意進出這扇大門。

或許他不是陸航之的話，尚還有進出林府的資格。

“航之，你回來了——”

李彩華已經在屋裡等了他很久，見他回來，她便迫不及待地沖到門前抱上了他，一點也不顧任何形象，

陸航之神情淡漠，眼神空洞，冷靜地推開她：“彩華，你走吧，不要待在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