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會放開她的手!
陸航之不知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方才略顯尴尬。
他躊躇之時,菁菁恰好捧着兩瓶酒回來,他立馬松了口氣。
李彩華瞄到他的情緒波動,胸悶心痛,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菁菁放下酒瓶,李彩華便拿起一瓶酒,拔開瓶口上的紅塞,先是給陸航之倒了一杯。
“我因公外出,身上尚有公務,不宜飲酒。”
“我倒我的,大人喝大人的,不管大人賞臉與否,妾身如此也算是禮儀周全了。”
李彩華倒好酒,便将那滿了酒的杯子伸給他。
陸航之沒接,她大約也預料到,便也沒多少驚訝。
随後她将那酒杯放在陸航之跟前的桌面上,接着才給自己的杯子倒酒。
她坐回座位,快速滿上自己的杯子,正如她前面所說,她倒她的,他喝他的,當她的酒杯裝滿了酒,她也不顧自身形象,一口氣幹完。
一杯酒直接下去,她喝得生猛,都來不及品嘗酒的味道就全咽下去了。
她也不需要品嘗味道,品酒是留給閑人的,而她是要借酒消愁。
李彩華一杯接着一杯,完全是當成水喝。
夜風吹過亭子,撩起她的發絲,吹皺她的衣裙。
她卻絲毫不在意,她隻想喝酒,一醉解千愁。
陸航之注視了一陣子,他揮袖落座,很給面子地端起了桌上的瓷杯。
不過他隻淺嘗一口,便道:“娘子還不如早些回房躺上一覺,不好的事兒總會過去……”
李彩華倒酒的動作仍未停下,陸航之的聲音便在她耳旁,左耳進右耳出,她本可以當成一陣風。
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無視他,也做不到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他的溫柔,還有她身上酒精的作用,李彩華忍不住傾訴自己多日來的悲酸和委屈。
“若真能如此,妾身也不會在此買醉,妾身身上背負的事兒不止一兩件,最親的人不懂事,依靠的人不理解你,下面的人不服你,無人尊重你,妾身這一生活着真沒什麼意思……”
她原是傾訴心中的不滿,忽然又自暴自棄。
女人苦笑,那抹笑容容易感染人。
陸航之想安慰,但又怕自己多管閑事。
李彩華隻安靜了一會兒,又動手給自己倒酒。
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她便會胡思亂想,心髒抽疼,胸悶難捱。
這次她直接拿起整瓶酒,打算就這麼灌下去。
“别喝了……”
陸航之摁住她的手腕,說道。
他的關懷讓她卸下最後一層心防,她再也不想忍,原先就已濕潤的眼眶又含滿了淚水。
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如綿綿春雨般落下。
“航之……航之……我好苦啊……我真的好苦啊……”
她傷心欲絕,聲音哽咽。
李彩華不顧身份形象,在外人面前淚如雨下。
而且還是一個已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
她垂面悲傷,豆大的眼淚全滴在她的衣袖上,浸濕了一片。
陸航之緩緩擡起手,剛想出言安慰,但他的手最終僵在了空氣中。
他顧忌他們之間的關系,便猶豫了。
陸航之做了一番思想鬥争,最後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問。
她哭了多久,他便坐了多久。
直到李彩華哭累了,最後在一片淚聲中失去了意識。
這一閉眼,李彩華一直睡到淩晨。
她睜眼時,腦瓜子疼得厲害,眼角還有些濕潤,臉上還有淚痕。
然後她翻了個身,才發現自己躺在了榻上。
“菁菁——菁菁——”
她喊了好幾聲,貼身婢女才端着一盞油燈過來。
“娘子,您醒了?”
“我怎麼回來了?”
房中隻有菁菁手上的那盞油燈照明,視線不佳,但李彩華還是認出這是她訂的那間廂房。
她沒了睡前的印象,隻粗略記得自己喝了酒……
“娘子,您什麼都不記得了?”
“想不起來,我的頭好痛……”
“娘子是宿醉了,可要服用醒酒湯?”
“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是如何回的房?我隻記得我在外面喝了酒,然後……”
她腦中忽然閃過陸航之的模樣,李彩華不确定,但她總有種見過他的感覺。
“娘子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彩華搖頭,臉上全是疑惑。
“您昨夜在客棧涼亭獨自飲酒,遇上兩個惡棍,還好,是陸大人替您解的圍,您才無事的……”
“哪個陸大人?”
此刻,她的内心已有了些澎湃。
其實她早有了想法,隻是還想聽婢女親口确認。
“自然是陸州判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