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母有理有據,說完還不忘拉着小兒子給陸老爺磕頭。
“說話——”
“大伯,您随咱們一起去吧……”
今日是陸元之被禁足之後第一次被放出來,陸老爺瞧着他好像瘦了一圈,嗓音也變得很沙啞,這是多久沒有說話了?
陸老爺看着自己的親侄兒,心頭上便軟下來。
大人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孩子。
“長媳,你陪我去一趟。”
“是。”
林晚傾攙扶着陸老爺,兩人一同動身。
出門之前,林晚傾因為要照顧父親,便叮囑春芽和夏草帶好孩子。
陸寅主動讓春芽牽着自己的小手,然後安靜地跟着爺爺和母親。
四房兩口子激動地相視一笑,便拉着沉默的陸元之,一家子人一同前往沈園。
“世子,上回之事是犬子給您添了麻煩,今日吾等特意攜着犬子來給您道謝,感謝您那日慷慨解囊,救了犬子一命。”
“四老爺客氣了,小孩子嘛,走錯路也是難免的……”
梁宥端坐于玉蘭堂的紅漆木方椅上,他笑不露齒,大度地說道。
陸家老四剛賠了一句,便拉着小兒子趕緊謝過世子。
陸元之這一路都是垂着腦袋,現在見了世子也是如此。
“元……元之謝過世子……元之以後再也不會賭錢了……”
“這是你說的,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要是沒有做到,那你對不起的不是本世子,而是你的父母。”
“是,元之知道了……”
“還有,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自己做的事便由自己承擔,不能推給旁人。”
“是,元之以後不會這麼做了……”
少年那尚還稚嫩的臉蛋一白到底,沒什麼光彩和血色。
他這幾日都禁足在房中,想來是真心悔悟,不然看上去也不會如此難過。
“世子,妾身那日做了多餘的事,是您的一番話語讓妾身清醒,妾身感激。”
“陸夫人也是關心晚輩,但請夫人切記,長輩不可無限縱容孩子,我們有時縱了他,其實是在害他。”
“是,世子教誨,妾身銘記。”
林晚傾皺緊的眉頭此刻才舒展開來,她這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與世子解釋那八百兩。
現在說開,她終于能卸下這個巨擔。
不止是她,老四房也稍稍能喘口氣。
他們應該慶幸梁宥是個好說話的人,也慶幸他們在得知真相之後,便立即幫孩子還了那八百兩。
陸老爺一直沉默地坐着,他從進來沈園到現在,隻和梁宥問了禮,便沒再說過一句話。
眼下這個事情已經圓滿解決,看來完全沒有他出場的必要。
“今日我們打擾了世子,還望世子見諒……吾等也沒什麼要事了,如果世子沒什麼吩咐,吾等便先行告退,不打擾世子了。”
“陸老爺别這麼說,這來都來了,諸位不如留下吃個便飯再走……”
“我們這一大家子人今日不請自來,已經打擾您了,怎敢再勞煩世子留我們下來?”
“不過是一頓飯而已,陸老爺何必那麼客氣……”
梁宥這邊說着,轉頭便要李彩華去準備。
然而梁宥并不清楚陸老爺的真實想法,陸老爺仍堅持要走。
李彩華沒有即刻動身去準備,她低下眼眸,大約能猜到陸老爺是不想看到自己,所以才拒絕了梁宥的好意。
林晚傾面色沉靜,眼角餘光瞥着陸老爺,她其實也略知一二。
“那個……大哥,世子好心留咱們,咱們應該接受不是……”
老四媳婦似乎不大想離開,便勸了一句。
可陸老爺心意已決,此刻不管是誰都勸不動他。
邊上的陸遠之也露出了個沒有辦法的表情,他家老爺子就是個頑固老頭。
陸老爺正和梁宥告辭,衆人忽聞一聲騷動。
那騷動雖小,但還是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随着那股騷動逐漸變大,衆人也聽清了是怎麼回事。
“見義,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梁宥剛下了命令,便有下人來報:“禀世子,園内出了個賊,是否要報官?”
“這種事何須來報,直接送去官府!”
“是……”
世子尚未發話,見義便嚴肅地教那下人做事。
其他人瞬間沉默,這沈園是什麼地方,竟還有人打主意打到了這裡。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下人沒走多久,梁宥又讓見義跟上去看看。
“諸位抱歉,讓各位受驚了,看來今日是不能留諸位了,我很抱歉……”
“世子不必道歉,是吾等打擾在先,那老身便和家人先回去了,告辭。”
陸老爺轉身便走,林晚傾也默默地緊随着。
隻有老四房慢慢吞吞,但他們見陸老爺一家都走了,才不情不願地跟着離開。
梁宥動身送客,然而見義此時急匆匆趕回來。
“世、世子……屬下有事禀報……”
“是賊的話直接送官府就行。”
“可那賊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陸家的人……屬下就想着陸家的人正好也在,所以屬下自作主張地把他綁了過來……”
見義剛解釋完,沈園的下人便将那小賊綁了來。
“放開我——我真的不是什麼壞人,我……”
陸兆之被兩個沈園的下人架着,嘴上一直罵罵咧咧。
結果一看到陸家長輩,他便立馬慫了樣。
“大、大伯……大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