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恐懼……是厭惡……
好像都有。
梁宥頓感迷惑,不理解陸寅為何會對他有這麼嚴重的情緒反應。
“世子千萬别在意,這孩子有點認生……”
林晚傾趕忙解圍,雖然她的這個解釋過于牽強。
陸寅是見過梁宥的,即使接觸不深,也不至于如此陌生。
“無妨,小孩子嘛,這也很正常。”
梁宥放下手,對陸寅的态度一笑了之。
空氣稍微緩和,林晚傾依舊放心不下。
她忐忑得不知該說點什麼,一下子便沒了飲茶的心情。
“對了,陸州判最近如何?我聽聞雲州附近要修路一事,如此一來陸州判他們應該會很忙吧?”
“是,這要是定下來,他們怕是要早出晚歸的忙了。”
“忙也是好事,陸夫人若是一個人覺得悶,可以多帶着孩子到沈園走動走動,我見彩華都不怎麼出門,也不請家鄉的親朋好友來沈園相聚,尤其我不在園裡的時候,她肯定是寂寞的,我希望夫人能多來陪陪她。”
梁宥面目真誠,他是真心邀請林晚傾。
林晚傾笑容一僵,對面的李彩華的神情也與她一模一樣。
“原來世子真正擔心的是娘子,是擔心她一個人會寂寞啊……”
林晚傾用玩笑話掩蓋方才的失态,接着再邀請世子能上陸府做客。
她的誠意比山高、比海闊,她一直都想這麼做,隻是因為一些事情而無法跨出這一步。
李彩華嬌羞地垂下腦袋,紅嫩的唇角彎成一個月牙。
“我本也想一睹雲州第一大世家的風采,但又怕突然到訪叨擾了各位,上回之事給大家添了麻煩,我到現在還過意不去,再者彩華總說我身份特殊,不宜到處走動,所以我閑來也隻能在園子裡賞賞花、看看書,時而甚感無趣。”
梁宥說罷,滿是無奈地執起茶杯,沉默地飲着茶。
林晚傾盯着他,直到他說完話,随後眼神還停留在李彩華那頭一下。
她大緻知曉李彩華勸說梁宥少外出的用意,而她的沉默,也是在故意隐瞞李彩華與陸航之曾經的關系。
李彩華安靜地垂首喝茶,她的笑容一層不變,僞裝得很是自然。
“世子覺得無趣的話,可到雲州附近的山川水林走走,雖然雲州不比京城,但這裡的風景宜人,非常适合出行,雲州的山川美景也深受各路文人墨客的喜愛。”
“我也聽彩華提到過,隻是獨自出行未免無趣,外出遊玩還是人多比較熱鬧。”
“妾身聽聞遠之是奉命護衛世子的,世子可命他帶路,他從小在雲州長大,自然是熟悉這裡的。”
“遠之倒是願意陪我,不過他是因公随行,我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他……說到遠之,那不如我改日邀請陸大人和陸夫人一同出遊,大家痛痛快快地放松一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梁宥盛情,林晚傾難以推辭。
隻是他這一提議,林晚傾和李彩華都有了相同的憂慮。
李彩華趕忙道:“可陸家後院一大堆事兒,且陸夫人還有孩子,妾身想夫人怕是沒有空閑陪世子出遊的……”
“也是,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沒什麼,這不是什麼大事。”
幸虧有李彩華,林晚傾才能放下這塊石頭。
陪他出遊倒沒什麼,林晚傾和李彩華擔心的是其他地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徹徹底底地守好那個秘密。
他們聊了很長時間,陸寅趁着這段時間也吃了不少點心,那小肚皮吃得圓滾滾的,林晚傾都開始煩惱他的晚膳了。
“臭小子,我給你臉了!要不是看在你姓陸的份上,老子早把你剁了!”
林晚傾算着時辰,她已經打擾很久了,她正打算帶着陸寅告辭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叫罵聲。
她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不止是她,梁宥和李彩華、以及在場的人都望了過去。
“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你?哼——做夢!”
“我、我已經沒錢了……你還不如現在把我放了……我……我還可以回去給你們拿錢……”
鬧事現場,一群人圍着一個少年。
那少年被兩個人挾持着,還被他們狠狠地按在面前的桌上。
“呵,放你回去拿錢?鬼才信你的話!給我扒了他,他身上一定還有值錢的東西,給我扒出來抵債!”
皮膚黝黑的男人指着那少年,命令手下扒光少年身上的衣服。
“我真的沒錢了——我真的沒錢了——”
“堂堂陸家少爺會沒錢,你耍我呢?給我扒!扒到他一根毛都不剩!”
少年歇斯底裡地反抗,他從未被如此羞辱過。
當一層層錦衣被扯開,少年的反抗更是劇烈。
混亂之下,林晚傾隐約看出了少年的輪廓……
那是……陸元之?